22 我幸福吗?
渐渐开始成为熊孩子、变态和未来的强奸犯了。店员们在阻止围观者向我们这里靠,可能他们是想保护我们吧。我不知道。我突然有了种会被人丢石子或者烂菜叶子的感觉。
“我好点了。”其实没有好多少,米乐十有八九能从我虚弱的语气里听出来。只是下面的确没那么痛了。他冲我点点头,我才看清楚他早就哭了。他站起来去辩解,说自己没有性骚扰,可他是边说边哭,说的话都连不成一句,三两下就被那个姐姐的骂声打断了。兴许是我们实在太可怜无助了,围观者里有人开始替我们说话。这更激怒了他们俩,仿佛太阳东升西落这样不可更改的规则受到了挑战。男人猛地一把揪住了米乐的衣领,把他从地面上拎得几乎悬空了,黄色的皮卡丘们在透明的背包里颤抖。大家忙来劝,让他先放开他。我挣扎着想站直,感到自己身体的沉重,比最初更深切体会了那一脚的凶狠。男人依依不饶,米乐的小鞋子还是没能触碰地面。在我看来,它们在摇晃了。
我需要一次机会,我也只有一次机会了,我只有一发子弹。不能再让米乐受任何伤害了,必须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在混乱的人丛中,天花板上的灯光在我眼里挤来挤去,它太强烈了,每个人脸上似乎都被照得浮现了阴影,像镜子里昏暗的影像,使得皮卡丘们发出了紧张不安的骚动。
我觉得天门洞开,向下倾泻着大火。我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握住枪。枪机扳动了,我摸着了光滑的枪柄,就在那时,猛然一声震耳的巨响,一切都开始了。我甩了甩汗水和阳光。我知道我打破了这一天的平衡……而在那里我曾是幸福的。[1]
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后,没人注意我。我把自己甩出去,亮出了鞋底,径直踹向了那个摩拳擦掌的人的支撑腿。他在一声惊呼后重重摔倒,米乐也跌倒了,而在此之前我已经躺在地上了,脸上露出满足而幸福的笑。在球场上,这是一次极其恶劣的飞踹,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人这么做的。要是做了,我绝对逃不掉一张红牌,附加的禁赛至少会让我一个学期坐在看台上,兴许还会被直接开除。更重要的是,这会伤害到别人。我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
包括这一次。我只是要让他把米乐放下。
我听到呼喊声,实在是太吵闹了,然而我几乎没有力气说话,我想让大家安静一些。我意识到有许多脚步在我身边走动,甚至能预感到很快又会有脏兮兮的鞋子踢到我身上。但米乐脱离了他的控制就好。他挂着泪痕,脸肿得我想哭。皮卡丘们还安安全全地呆在他背上,跟他一起向我靠拢过来。这场景真像在打仗,两个受伤不轻的士兵艰难地互相靠近。他爬到我身边,充当起一根拐杖,一点一点地把我撑起来,直到我勉强能再次双脚站立。
“都让一让,怎么回事?”两名身着整齐制服的警察叔叔走进来了。一定是有人报警了,谢天谢地。
“这两个熊孩子一个性骚扰,猥亵我女朋友。我就是想找他们的家长讲道理,结果另一个动手打人,跟疯狗一样。”有些狼狈的男人边拍着大衣边讲。
“没有,是他们先动手的。又踢又打,大家都看见了!”米乐指着自己发肿的脸,望向了店员们。他们为我们作证了,是大人先动的手。
“跟我们走一趟!”一位警官朝我们招手,然后吩咐另一位去调取游戏厅门口的监控录像。
“啊?”听到这话,米乐愣住了,慌乱中望了我一眼。我显然是没能领会他的意思。接着,他缓慢而镇定地走到了下达命令的警察身边,两只小手乖乖并到了一起,递到了警察面前。
“叔叔,那个……带人回派出所是不是要铐着去的?我什么坏事都没做,但是现在是不是得算犯罪嫌疑人?要铐的话就按规矩来吧,毕竟他们怀疑的是我。跟我同学没关系。”
他说得好认真,眼神也很坚决,一副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动手的样子,以至于警察也愣住了,没有回答。游戏厅里沉默了一刹那,只有吵闹的音乐还在滔滔不绝。没得到回应,米乐像想起了什么,背过身去,把两只手紧紧靠住,说自己忘了,电视上用手铐铐人是从背后铐的。
“早干什么去了?警察来了,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那个姐姐哼了一声。我听到有人叫她闭嘴。警察叔叔揉了揉米乐的脑袋,说没这回事,不要害怕。招呼我们跟他走了。
这时我才觉得身体缓过来了一些。
我和米乐,以及一只皮丘、两只皮卡丘、一只雷丘,一共是六个。我们不知在派出所等了多久,反正带我们来的警察叔叔先让一位女警官领我们去上了一点药。我被擦破了几个地方,米乐的脸肿得有点厉害,只有电老鼠们安然无恙。米乐问卫生间在哪,警官姐姐指给我们。他拉着我去了,红着脸说,你自己检查一下吧。说完站到了门外。我也脸红了。
走出游戏厅的时候就不疼了。
“没问题吧。”
“没。”
“这么快?认真看过了?”
“够了!”
警官姐姐来找我们了,把我们送到了一个空的会议室,开了空调,问我们饿不饿。我们说了不饿,看来都没什么胃口。她走了。我们俩瘫在椅子上,默默无言。看了眼挂钟,都快七点了。没心思说话,也没心思玩手机。
事情闹成这样,我肯定没好果子吃了。不管了,做都做了,后悔也来不及。只要米乐没事就好,回家爸妈怎么打我骂我都没事。米乐的面色倒比我凝重很多,也许是还没缓过神来吧。我得跟他聊聊,但实在没力气。不一会儿,警官姐姐拿了两个纸杯和一些饼干过来,让我们俩在等待结果前先垫垫,顺手给我们指了指会议室里的饮水机。我们谢过她,她挨个摸了摸我们的脑袋,把门关上了。
门再次打开时,进来的是带我们来的警官。他坐到了对面,有点宣判的感觉。米乐的手在发抖,我在桌下拍了拍他的大腿,他一把将我的手给挡走了。
“录像查清楚了。根本没有性骚扰。你们是清白的。”他耸耸肩膀,“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报警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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