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坊之死

,脚掌立马挪空了半边,“啊呀妈呀!”

“小姐!”福山在底下看得心惊肉跳,奈何太高了他够她不着。

她缺乏并厌恶运动,娇生惯养大的,更别提爬墙爬树,这是第一回,眼下已无计可施,嗷嗷叫,飙出颤抖的高音,“福山福山!救我!”两手抠着墙砖的缝隙,脚趾死死勾着雕花龛沿,“千万别动!”福山急红了脸,好在他不是榆木脑袋,把车开到了墙边来挨着,方把她从墙壁上捞了下来。

关心则乱,大声道,“小姐!你怎总做这种事!偷偷摸摸!”说完了才觉得骂她不妥。

福山对她出逃的行为彻底语结,嫌弃她是个小孩子一样做事,又自顾自啰嗦了几句,千西腿软地直接下半身瘫到了车盖,风吹乱了她的发,似个刚还魂的女鬼。

千西都受下了,眼睛不敢再看那墙根一眼,等腿上肌肉的酸软感过去,她能站起来了,“你快带我去街里。”

福山没说话,乖乖地把她从车顶接下地,又听她吸吸鼻涕道,“阿信的亲弟弟信坊,今晚被发现,人没了,阿信到现在还没回过家,我得去找他……”

福山再次错愕,“没了?!”

……可是少佐找得到么?小姐知道他在哪里?”

“都找找吧,”她的眼圈还红红的,但神色已经凝重起来,“这个时候不能随他在外独处,我怕他出事。”

路上就下起了雨,还打雷。

雷声轰隆隆的,大雨阻挡视线,本就恶劣沉重的心情更加烦闷,绕街一圈,就到出区的哨兵关卡了,福山实话说,“少佐不会跑那么远......也许他已经回去了?”

千西也烦恼,她有种情侣的直觉。信岩应该还在外流浪,左顾右盼之际,忽然冒出一个地点,还想要试一试。

车刹在红公爵酒吧门前,四周寥无人烟,神社充满安宁的味道,老板已经要按时打烊了,千西急忙去问,“我男朋友来过吗?”

她的秘密基地,和彩杉偷偷喝酒几回,他也来接过她回校。老板稍微认得信岩,“太不巧了!”他难为道,“那先生知道我不能留客,一刻钟前自己拎着酒走了。”

以宫泽广叽、广义在内的国内文官是希望能速战速决,而军部却陷入了狂热。自去岁年初,国内已经进入了战时电力管制,每逢限点后,商店非必要都得熄灯,不然会惹上巡逻警察。惧威而不怀德,重小礼而轻大义是小人,自苦而不以苦人,是君子。

千西呆在那里,连福山也忍不住问,“那他可开了车?”

“不清楚,他下午就来了,一直喝,走得时候还醉。”

一时,二人皆沉默。

老板走了,街道的黑污和天地融为一体,大雨里千西拿着手电筒,“他肯定还在这附近?”打发走满心沮丧,揉揉发酸的眼,掩饰,“雨水溅到了,我最近考试多,眼睛夜里看不清呢。”

福山忽然拿过她的手电,在前方晃了一晃,晃清那幕中的淡影,迟疑,“那是,少佐的车?”

大雨磅礴中,藤原信岩坐在神社的柱前一动不动,在淋雨。脚边摆着随手带上的那个酒瓶。

千西蹲到了他面前,他浑身都湿透了,身子埋在那里,他身后寺庙的园中,无声供应着两排地藏菩萨,小菩萨眉眼慈善身上披着围巾,被香客祈祷孩子能平安健康长大。

“阿信......”她哽咽,指尖碰到了他在滴水的发。

他缓缓抬起头,神情看见她,好似在梦里。

眉头的川字未散,只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千西心疼地说不出话,抿着唇,红着眼,摇摇头。

大雨中,只有福山的伞还在为二人遮挡出一点安静的天地,他踉踉跄跄地起身,福山一后退,他又因为头晕跪到了地下,福山和千西要扶他,却被他以手挡开。

再用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灌满的水珠,看向她的眼睛已经清明许多。

她摸摸他冰凉瘦削的颊侧,“我正是来找你的。”信岩闭了闭眼,“信坊死了。”他低声。

千西忍住哭意,尽量清晰吐字,“下大雨了,我们先回家吧。”

“家?”他像是冷冻一样平静的脸上有了涟漪,五官皱在一起,成了痛苦的表情,迷茫地望着她,是的,迷茫,紧接着又是悔恨。

跪地掩面,像一座地藏那样的雕塑。

千西上前捧住他的脸,对视一眼,他的脑袋就脱力般靠在了她怀里,“我不该逼他留下的......”

声线,断断续续,“是我逼他留下......如果早出国,他不会自杀。”

“不是你的错啊,别这样怪自己。”

他听不进去,执意责怪自己,“我对不起他,”肩膀耸动,他在她尚且干燥的胸脯前,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我,我不该逼他......”

男人的眼泪向来缺少,也很沉重。她不敢看,只是摸着他的头,让他能靠在自己怀里,下巴靠在他头上,无声地陪他落泪。

福山高高举着伞,背过身,选择将手上的电筒关掉,幕布似的流动的巨声雷雨中,只剩下黑暗中的二人一跪一蹲,相依为命。

一场雷雨,掩盖了多少前尘往事。

放晴后,簇亲的朝阳射进窗内,这刺目的光亮让藤原信岩慢慢睁开了眼皮,他眯了眯,是文学社的小楼,窗帘没拉。

宿醉后的头仍有些沉重,往枕边一看,阳光也照到了千西的脸上,她还闭着眼,呼吸浅浅,睡得正香。

昨夜最后不知怎的,自己两手两脚都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这个姿势让她睡得很不舒服,眼底也有明显的淤青,恐怕是半夜才眠。

她的眉黛黑,毛茸茸的碎发下,眉心忽然皱起。

藤原信岩无声无息地举起一只手,遮在她眼前,挡住了阳光,阴翳中,她的眉头渐渐舒展了。

“......”

她做了一个兀长的梦,梦里是信岩荒芜的神情,梦醒来,她也渐渐睁开了眼,眼前的脸和梦里的人重迭,一个温柔可碰,一个遥远模糊。

“醒了?”

千西没说话。

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睁眼看着他,眉头又重新皱起。

他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柔软的触感抚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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