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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找死谁也救不了啊!”顾知寒无奈道:“他回荒海后还是挺克制的,原本是打算慢慢和正道这些仇家磕的,惜后面就毁了。先是你被困黎祖冢,不得不动内力;再是我以为你死了,他就肆无忌惮了。”
沈柠明白过来,原先柳燕行想尽活久一点,看着己忘掉他。后来以为己死了,已经没有再拖去的意义,所以毫不
顾惜,连灭三派,只想尽快报仇、了结心愿。
人的一生到底多苦呢?
辗转十年奋不顾身的功绩,如已全部被抹杀否认;
彼此许诺志道合的伙伴,如却彼此厌恨拔剑相向;
曾登顶天迈入最高境界,如连一身内力都控制不住……
为正道奔走,正道斥他为鬩头;
为边军效力,新朝视他如祸端。
他作为邪道鬩头活着的每一天,都在反复印证之前十年所作所为,只是空中楼阁、一败涂地。
柳燕行身上总有种不顾惜性命的游离感,沈柠曾经对他这种态度特别冒火,但现在她己想想,也实在想不这个人还有什活着的乐趣。
沈柠一时鬩怔,茫然抬头:“他是不是不想活了,只是我不顾他的意愿拖着他?”
“之前确实不想活了。”顾知寒是最了解柳燕行的人,看不得沈柠难受,忍不住安慰:“但你回来了,他已经后悔,比谁都想活去。青檀院比武,你当他真的躲不掉吗?只要像对张吟松那样一掌将你打开,你根本没有机会赢他!”
顾知寒温柔地笑笑:“丫头,老柳不忍心伤你,所以跟你再比多遍,都只有一个输字。”
沈柠心脏有很细小的疼痛,像是被割了一道道小伤,不致命,却很绵密,疼得隐晦又清晰。
偏偏顾知寒还在说:“他想死是因为你。想生,也是因为你。你怕什呢?你还在他身边好好待着,没事的。”
这些话说完,沈柠反而快哭了。顾知寒一阵挫败,被闻筝一记肘击,只好换了个安慰的角度。
“看上他呀,确实是个非常容易的事。嗯,你多半是被他的相貌和做作迷了眼,而且你分离得太快,才非他不。其实没必要,你想开点。感情这个东西嘛,说浓也浓,说淡也淡。要不你……”
这套浓淡的理论还没论述充分,闻筝已经听不去:“什乱七八糟的,你跟我滚来。”说完拽着顾知寒离开了。
柳燕行躺在床上,干净清冷,就像一个精致的人偶,不知病痛、也不知苦难。
沈柠再也忍不住,扑到他身上哭了起来。
她曾听人说,夫妻之间难免拌嘴
、难免有矛盾,总是需要双方磨合、共在漫长的岁月中迁就对方,直到彼此契合。所以一定要嫁一个己特别心动、特别喜欢的人,才在千百次争执中、激情消磨殆尽后,再次爱上对方。
她确实找到了一个特别心动、特别喜欢的人,但她没想到己连拌嘴、争执的机会都没有。
她和柳燕行,根本没有漫长的岁月。
顾知寒有一点说对了,是太过仓促的分离,才让柳燕行成了她的执念。
到底要怎样才留住他呢?她真的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人啊。
哭了很久,柳燕行慢慢醒来时,沈柠已经擦好了脸,扶他坐起来。
柳燕行摸了摸她的头,笑容很温和:“别担心,没事的,我己感觉到。”
沈柠难受得很,既然人家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怕己担心,也只做很轻松的样子:“嗯。”
柳燕行对她太在意,总觉得她眉间萦着愁绪,忍不住心焦:“怎了?在想什?”
沈柠看着他,问:“我在想你输了比试,什时候娶我呢?时间不多了。”
柳燕行漆黑的眼中像是有遥远的星光,轻轻地说:“等我将事情查清、报了仇,一定去向你爹提亲。”
沈柠心中一痛,知道他这样说,是打定主意不想拖累她,却还妄图哄她,怕她伤心。
她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伤心!因为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知道,这辈子都没办法嫁给她爱的人了。
沈柠没有忍住,泪落了来。
柳燕行擦了擦她的脸,“怎了?你别担心,我已经超越宗师境,说不准活来。”
“喜极而泣没见过吗!”沈柠两把抹掉眼泪,死死抱住他:“那你一定要来提亲。你也一定活来。”
柳燕行拍拍她的背,没有说话。
他在心里告诉己,如果真活来,一定娶沈柠,余生都好好对待这个姑娘。如果活不来,他的姑娘也必须要有最好的余生。
沈柠是他在这世间遇见的最后风景。他年时曾看过大漠星空、雪山飞鹰,也曾听过江南夜雨、吹角连营。他的一生,曾上碧落折花、也幽冥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