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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觅芳踪



徒觅芳踪

侯府家塾并不在大院里,而是紧贴着后院围墙另造的一处雅居。

书塾南面一扇月洞小门,供晏家人穿梭往来,东面是条民巷,平日里有人声。书塾大门朝北开,门上悬一匾,润物斋三个字乃是老侯爷亲笔所提。最得意的当属书塾西侧,并无围墙,与一处唤作菡池的小湖相连,隔着湖水,外人得以窥见滨州显贵生活的一角,有幸欣赏院中时景色、见识各路大儒在此间谈笑风生、华服锦缎包裹着的各家子弟,就是无法近前。

这润物斋俨然成了滨州城内一处小景,其间展现的各路人情更是让老侯爷赚足了颜面。

怎样?让你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了,我刚才的问题,有人答了?宽敞的学堂内,一老者笑容掬地发问。

说他是老者,因他须发皆白。身形却高大挺拔,全然不像已到了耳顺之年。面色红润,目光炯炯,竟还看些曾经的俊朗轮廓来。皱纹难掩,仍显孔武英姿。

这便是老侯爷花了许多力气才请到府中的齐琢诗齐大先生了。

齐琢诗扫了一圈,笑眯眯地指向右列第三座,一个十五岁模样的年,道:知府林大人家的公子?

是,先生。林公子正看着窗外屋檐上一滩将化未化的雪发呆,脑中思念着家中厨子做的羊奶酒酿,也是这般的白忽的听到先生叫己,脑袋空空,支支吾吾,但还是乖顺地站起身,应声答到。

方才我问的是什问题?齐琢诗仍是那副慈祥掬的模样。

先生问的是、是

齐琢诗走到近旁,笑着拍拍林公子肉乎乎的肩膀,示意他坐,一转身,又用手指敲了敲排左侧的书桌,点道:

表爷?

这一声表爷喊的就是姬宁。他母亲是老侯爷之女,父亲乃是固州刺史。为让他专心读书,考取功名,便将他送到滨州外公这里。虽是外孙,但老侯爷怜他身边无父母照看,便差遣了大堆的丫鬟婆子伺候,平日里也从不多加苛责。反令他没了多向学的心思,整日不是睡觉就是去街上玩乐。

如民生所治,有何欠缺,当如何?

姬宁倒是没有多加思索,张就果断答了来。齐琢诗短暂地扶了

扶额,无奈道:

这确是方才我所提的问题,但没有叫你反问我。

其余学生虽不见得答,但也不妨碍他此时哄堂大笑,姬宁赶紧把求助的眼神向左前方抛去,坐在那处的晏直见状,心领神会。

先生。

晏直站起身,比身旁的几个年都要高,但十分瘦,厚厚的锦袍好像也不使他的身形柔和一些。

直爷请说。齐琢诗踱回己的座位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如北境骊戎军队屡屡来犯,各州府壮年男子都踊跃参军戍边,城中盗贼、打家劫舍者反而更多了起来,扰得平民百姓无法安生。百姓不事生产,则无法为前线将士提供稳定充足的保障,若不敌骊戎,则大周危矣。

齐琢诗不置否,仍是慈祥地笑,鼓励他继续:所以,该当如何?

此种情形现,一是因为青壮年男子了,为流寇贼人提供了乘之机;二是平民之中向学风气不浓,不尊美德,只贪小利,固走上歪路。

为解此困,各州府道台安排人手,加强夜间、甚至白日里的巡逻;时加强各地向学之风,托请大儒、名家多多宣讲礼仪道德,成风化雨,教人向善。

齐琢诗冲晏直点点头,示意他坐,又点了一人:

大公子有何高见?

不怪齐琢诗要点到晏卿文。日雪晴,他着素白劲装,端坐窗边。被雪洗净了的菡池像一幅画,装裱在雕花的窗中。画在人后,似天然的背景,人在画前,剑眉星目,面如冠玉,束带当风。

晏卿文不慌不忙,站起身先对着晏直的方向轻轻一揖,不疾不徐地开:

直哥哥不介意的话,我便接着你方才所议之事讲了。

晏直摆手,温声道:请说。

确实,如滨州城外流寇起,城内盗窃频发,放眼整个大周亦是如此。然对于此种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又当如何解决,我与直哥哥有不的看法。

流民为寇,皆因没了土地,失了饭碗,壮年去充了军,老弱妇孺无地乞食,强壮些的落草为寇,瘦弱点的就只好偷盗了。你与饿着肚子的人讲礼仪道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人先是要活着,然后才体面地活着。

顿了顿,晏卿

文继续道:若我为父母官,则要令城中有力的人家开粥救济,先抚慰人心。时整理本地各商、地主的用工需求。经历了这几年的多轮征兵和动乱,许多地方都缺乏劳动力,则码头搬运、起屋建房、镖局押送等营生,都由教化后的草寇胜任;纺织、药铺、酒楼等,则填入不心细手巧的妇女。

齐琢诗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些赞许的神色,再观屋内其他学子,也都比方才认真了许多。

我听说你年方十九,就已中了举人,还是亚元?小小年纪理解这些,倒是难得。

谢谢先生夸奖。

晏卿文弯腰作揖,眼睛却处搜寻。他很满意天己在堂上的发言,这一屋子的人都看到了,他总感觉不够,还有人没看到。

行了,日就到这里吧,你早些回去,莫冻着了。

齐琢诗话音刚落,学生就一窝蜂地抓起书箱往门外涌,活跃地仿佛刚才死气沉沉的不是己。

他装模作样地在润物斋里流连了许久,一会赏湖,一会赏雪。正在廊转来转去时,忽听得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赶紧回头,正对上小厮福至的眯眯眼。

怎是你?晏卿文十分沮丧。

大公子,有美事了!福至的大嘴小眼睛镶在一颗胖脑袋上,颇有些滑稽,笑起来的时候更加难看,晏卿文不爱看他的脸,但他从小就跟在己身边伺候,确实尽心本分。

什事?晏卿文放弃了搜寻,兴致缺缺地随着福至往月门走去。

早上大公子前脚刚去学堂,夫人后脚就进来了,说是家里请了艳彩轩的裁缝,要取一件你的衣裳量量尺寸,做几身新的。小的小的正在给您整理床铺,夫人说她好久没有照顾您的起居,为母有愧,就把小的手里的被单接了过去

?!我不是一早起来就嘱咐你赶快处理掉的吗?

晏卿文只觉得两眼一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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