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攻其不备

出其不意的奇袭取得了理想的战果。.夜尽天明之际,西凛人的两万兵马已削减过半。不久,敌人将领的首级也被我方将士取下,令敌人很快自乱阵脚、溃不成军。

首战告捷,一夜未眠的我坐在二十里外的大本营中,听完了部下简洁明了的汇报,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可当我踏着清晨特有的青草芬芳,亲赴战后现场,我的心却又因眼前的景象而悸动不已。

尸横遍野,血花四溅。

空气里仿佛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令人不禁频频作呕。

这血的气味,有来自敌人的,也有来自南浮将士的。

果然……战争永远也无法带给人真正的愉悦。

那短暂的欣喜,都是建立在无数的鲜血和白骨之上。

“没事吧?”许是见我脸色发白、神情凝重,走在一旁的黎烨忍不住低声询问。

“……”我摇摇头,忍着不适侧眸看他,“在下决心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盯着我瞧了片刻,几乎与我同时移开了视线,而后,我二人皆不再多言,径自一同前行。

“皇上!”这时,从城门的方向跑来一名士兵,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我的跟前,蓦地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启禀皇上,南城门已开,年将军正恭迎圣驾!”

我抬眼望去,恰逢远处那沉重的朱门开启至最大角度。

挺起胸膛,我沿着正中央的道路,迈着坚定的步伐,与城门渐离渐近。

走近了,我目睹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屈膝在地,一动不动地抱紧了拳头。

再靠近些,我才发现,这个身披铠甲、魁梧健壮的男子,正在微微地颤抖。

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我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地俯视着他。

我看着男子慢慢地抬起头来,双肩仍在不住地颤动。

一条三十多岁的好汉,一名驰骋疆场的将军,竟仰视着我的脸庞,生生红了眼眶。

“皇上……”须臾的四目相对过后,年饶蓦地低下头去,语气沉痛地轻唤。

“难为你死守至今……”我再度迈开了步子,伸出了双手,弯下了腰肢,眸中亦是不能自己地溢出了温热的液体,“朕来了。”

王于兴师,与子同仇。

不是每一个君王都能够做到这一点。

更何况,沐须城岌岌可危,此时入城,在旁人看来与送死无异,而我,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无作战经验的女子。.

所以年饶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会在得知我亲赴沙场、与子同袍的这一刻,忍不住泪眼凝噎。

他早已认定了,身为主将却没能避免国家陷入危难,是他年饶有负皇恩所托——他根本无颜再见,更别提我竟主动前来,与之共赴国难。

不过,眼下并非自责或是悲痛的时候。

我径自将其扶起,在他的引路下率众入了沐须城,在一座府邸内落了脚。简单的寒暄过后,我直接向他了解了最新的战况,随后向他道明了我的计划。他听后自是惊诧不已,似乎想劝说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城内本有我军十余万,加上朕带来的人,现在刚好接近十六万。”根据现有的情报,我冷静地分析着现状,“敌军大概有二十七万,如果我们能发动城中百姓共同应战的话,是可以等到北梁援军出现的那一天的。”

“皇上所言有理,只是……”再无旁人的房间里,年饶微皱着眉头,抱拳意欲一言。

“启禀皇上,孙将军求见。”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士兵通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孙将军,是与我一同前来的两名将领之一。

才刚分开,他找我有何事?

我心里犯着嘀咕,与年饶互看了一眼,接着一前一后抬脚走出了屋子。

到另一间屋子里一见才知,孙将军是想向我请示,今日首战时俘虏的那两千个西凛人该如何处置。

“你觉得呢?”我看着年纪与年饶相差无几的孙将军,不答反问。

“末将以为,可劝降。”他恭敬作答。

“你认为呢?”我又扭头去问年饶。

“皇上,恕臣直言,他们……恐怕不会投降。”年饶拧着眉毛回答道。

“何出此言?”见他神情严肃,我猜他这么说必是有他的道理。

“回皇上,微臣曾经俘获过几十个西凛人,也曾意欲劝降,可是他们……最后非但没有答应,反而险些在城中引起骚乱。”他愁眉不展地说着,一双眼略有失神地看着别处,仿佛在回忆不久前发生的故事。

“那后来,那些战俘你是怎么处置的?”我盯着他问。

“回皇上……”他顿了顿,似是在端量着我的神色,“已悉数处决。”

“……”他话音刚落,我心下就猛地一沉。

“启禀皇上,看来西凛人难以降服,既然城中已经有过这样的先例……末将斗胆,还望皇上早下决断。”未等我思考出个所以然,一旁的孙将军已然沉声出言。

“你的意思是,要朕下令杀了他们?”很快琢磨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我连忙眸光一转,注目于他。

“回皇上,末将知道皇上宽厚仁德。”孙将军郑重其事地抱了抱拳,随即抬头注视着我,“但他们毕竟是敌人,何况此番俘获,人数众多,留在城内,若不能为我军所用,那么既是耗费口粮,又会埋藏隐患。”

一席话,有理有据,中肯客观。

可是,两千多条人命啊……难道就要我的一声令下中,魂飞魄散?

“皇上……”年饶突然出声唤道,令我抬眼目睹了他和孙将军交换眼神的一幕,“请皇上圣裁!”

两人齐齐屈膝抱拳,只等我作出决定。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陷入了天人交战。

直到我的目光,定格在年饶手臂上缠着的一条染血白布上。

这伤,毋庸置疑,正是西凛人的“杰作”。

在这座持续着战斗号角的沐须城内,有无数的我朝将士和他一样——也许,他们曾被西凛人用长枪挑破铠甲,又或者,他们已被西凛人以刀剑割破皮肉。

这些,还算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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