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 劫失

静地坐在桌前，慢慢调整着收音机的旋钮。收音机里传出中央台女播音员娇滴滴的声音，大意是说，国军在张家口一带的作战行动取得重大胜利，收复县城十七座，缴获大批军火辎重，共军望风而逃。等等。

叶公瑾撇着嘴，摇摇头。他从来不相信这些广播。

在他的身后，黄枫林和赵明贵俯身在桌面上。他们头上的一盏大灯，照耀着桌上的南京市区地图。他们低声商量如何布置跟踪人员，并用铅笔在地图上作出标记。他们身边的步话机里不时传来“嗤嗤”的响声。

叶公瑾回头轻声问：“有动静吗？”

黄枫林转身看着他，同样轻声说：“还没有。目标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没有动。”

黄枫林所说的目标，就是张雅兰。她没有让叶公瑾失望。

张雅兰此时坐在自己小小的办公室里，一动不动。窗外的一点风拂动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色因为紧张而有一点苍白。

老杜已经指明她下一步要做的事，也就指明了她将要面临的结局。她相信，一定会是这个结局。她进过看守所，也领教过特务们的严酷刑讯。没有领教过这些严酷刑讯的人，虽然恐惧，却并没有真实的感受。她是有过这些真实感受的。

此时的张雅兰，早已心硬如铁。她知道以后的刑讯一定会更严酷。她想，我死也要扛过去。她看得懂老杜的眼神，那里面有说不尽的担忧和痛心。但是，“槐树”的作用是无可比拟的，她从接受任务的第一天就明白。教堂里那个目光严厉的女人对她说：“张雅兰，你就是下地狱，也不能把‘槐树’的情况告诉任何人！”

张雅兰此时坐在她小小的办公室里，已经为此做好了充分准备。

她等待着，时间却过得很慢。她再次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这正是杜自远叮嘱她开始行动的时间。

她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傅怀真留给她的钥匙，起身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灯光暗淡，也寂静无声，让她心头不时有寒意渗出。她向前走了一小段路，前面就是傅怀真办公室。她用钥匙打开门锁，无声地走进去。

在警卫室里，黄枫林身边的步话机发出“嗤”的一声响，有人在步话机里说：“队长，队长。”黄枫林按住步话机的通话开关，“你说。”

步话机里的人说：“队长，目标进入傅处长办公室。”

黄枫林再按住开关，“继续监视。”他回头看着叶公瑾，笑着说：“叶处长，目标开始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