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 窥杀
信自己在最紧张的时候一定出了许多汗,只是她没有察觉到罢了。现在,她感觉到身体的粘腻和疲惫。
她脱去衬衣,裸身站在明亮的镜子前。大腿上的匕首让她触目惊心,脚髁上的枪更有异常的沉重感。
她摘下枪和匕首,放在身边的架子上。她打开淋浴。当热水终于从头上浇下来的时候,她才感到全身的肌肉如水泥般的僵硬和疼痛。脑中和骨缝里,都是难以排除的寒意。
她竟然是刺杀目标。但她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恐惧和疑虑如风一般在她心里盘旋着,呼啸着。她用长长的浴巾擦洗着身体,白皙的肌肤逐渐透出粉红色。半个小时后,她才感觉好了一点。
她用毛巾擦干身体。第一件事就是将瓦尔特手枪扎在脚髁上,将匕首扎在大腿上。在经过了这样一个夜晚后,她更不敢须臾离开这两样东西。
她用浴巾裹住身体,出了卫生间。
她在床上躺下时,开始仔细梳理今天发生的事。
那个躺在垃圾桶里的男人究竟来自何方?只有知道这一点,她才能知道危险来于何方。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是从台湾来。他说:“我看没错,就是这里。”他说的是中国话,似乎有一点台湾口音。
老天!那就是叶公瑾要对她下手了!
想到这里,许多往事都像水一样流进她的思绪里。
此时回想起来,一九五六年的那个夏末,似乎是叶公瑾和左少卿的一个转折点。他们几乎是同时听到风声,国防部情报局局长毛人凤病了,似乎病得还很重。
而在此之前,叶公瑾和左少卿是两个被毛人凤一直打压、并被闲置的人。
一九四九年八月,左少卿和叶公瑾乘坐于志道的运输机去了台湾。他们在国防部报到后没有多久,就被剥夺军衔和职务,被关进简陋潮湿的看守所里,接受严厉的审查。罪名是,抛弃队伍、擅离职守,违背军令。
他们都感到前途无望。毛局长要处理他们,甚至枪毙他们,都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幸亏幸亏,在国防部保密局之上,甚至在国防部之上,还有一个经国先生惦记着他们,并且在暗中关照着他们。这不是因为经国先生大慈大悲,只是因为他对毛人凤恨之入骨。毛人凤想做的任何事,一定是他最不想做的事。在那段时间里,毛局长几经挣拧,终于挣不过经国先生身后的蒋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