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九十六、 印章
喝着招揽顾客。小贩们提着蓝子、挑着担子,在行人中往来穿梭。以前的黄包车现在已经换成三轮车,“当当”地响着铃铛,飞快地向前蹬去。
左少卿慢慢地在街上走着。终于,她在一个墙角的后面,看见一个小小的刻字摊子。一个六十多岁,满面皱纹的老人坐在摊子跟前,低着他花白的头,一双鹰爪般的手,握着一柄刻刀,正在一枚印章上刻字。
老人慢慢地抬起头,用他苍老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站在面前的左少卿。当他确认这个女人可能是他的一个主顾后,便把一个小板凳推到左少卿面前,说:“太太,您请坐。”然后继续低下头,刻着他手里的印章。
左少卿在摊子旁边坐下,却并不开口。她捡起一颗已经刻好的印章仔细地看着。她其实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必须仔细地看着,并且缓缓地转动这个颗印章,似乎正在对这颗印章做出内行的判断。
她终于放下手里的这个印章。这个动作,让老人慢慢地抬起头,用他苍老的眼睛注视着左少卿。左少卿向他露出一点微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白绸手绢,将手绢上的印章亮给老人看。
老人默默地对着手绢上的印章足足看了三分钟,才抬头看着左少卿。
左少卿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也看着老人。她几乎能够分毫不差地看出老人心里的盘算。他确实在心里盘算着。
毫无疑问,这不是政府用的公章,也不是私人用的名章。这只是一颗闲章。“伊公子”这三个字,可能是一个风流名士的雅号,在什么书法绘画上使用的。这样的闲章,对他来说,刻起来毫不费力。那么,这位太太用一块手绢给他做样子,目的就只有一个:求似。求似就比较难了。
老人终于开了口,“太太,这个章刻出来,可能不太一样。”
左少卿摇摇头,目光在温和中透出一丝坚定,“老先生,必须一样。”
老人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说:“哎呀,太太,那就贵了。”
“您收多少钱?”这时,她就看见老人的喉结缓缓地上下移动着,她判断出,他正在下着决心,要开出一个大价钱。她笑着说:“老先生,多少钱,您说吧。”
“太太,要十五块钱。”老人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什么时候交活?”左少卿轻声问。
“两天后,还是这个时候。”老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