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只读书的是狗熊 掏心窝的是蠢猪
他:“你说你陆某人,只盼寒门有妻一人,归时燃灯一盏,便是粗茶淡饭,只求家中温暖。”他说过的话,她比他记得还清楚。
他点点头,坚定极了。
她笑眯了一双眼,她眯起来的时候,只剩下条缝儿,她笑着说:“你这只得一人的寒门妻,我毛遂自荐可成?”
他又楞了,为她的话之大胆,她又佯怒作势离去,可他却抱的紧紧的不愿意松手。
他看着月亮长叹了一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她了然的一笑,把头埋进了他单薄的胸口,笑的是那样灿烂。
守分寸这东西如同守城,一寸失手,迟早会全城尽失。
那晚,他们喝了酒,喝了很多,喝到她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接着,全城失守。
那晚的月亮,真的好圆。
“陆揽籍!出来!”狱卒的吆喝声唤醒了做白日梦的陆千卷,他呆滞的朝外头看看,半晌没有动静。
“快起来啊!要我抽你才动是不是!”狱卒边开着锁链,边喊着,那好不掩饰的嘴脸听得他身后站着的谷子蹭的窜起了怒火。
“兵爷您好大的威风!”她绕到那狱卒的面前,不失凌厉的道:“兵爷可曾想过,如若有一天,皇上给他们洗了清白,他们还是会中举的,搞不好就这么倒霉便做了您的上司,那届时可是要好好洗洗您这张黑脸儿的!”
你!
那狱卒脸一变,生生压了心头的火儿,一是觉得她说的许是有理,这二者更是因为她是七福晋的贴身丫头!便是七爷如今遭了贬又如何?他还是他这种蝼蚁仰望都瞧不见的高山一座啊!
“姑姑教训的极是,姑姑教训是极是。”狱卒阳奉阴违的道着歉,并在那陆千卷吃力的出来的时候,还狗腿子的搀扶了一把,只是陆千卷并不领情,他一把甩开,只依恋的看着眼前衣着光鲜的谷子。
恁是他全身狼藉,可仍是站的笔挺。
彼时的陆千卷满腹节气,这样的情景并不会让他觉得自惭形秽。
可谷子却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看着他那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子上处处血渍,她疼的心口窝如油烹。
因为延珏的吩咐,他与她单独在最里间的囚室会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一次是陆千卷先开口,然而却换来了一个竭尽全力的打巴掌。
啪!
“你个傻子!你个呆子!你个天下间最蠢的蠢货!”谷子扯着嗓子骂着,可眼睛的眼泪却是越流越多。
陆千卷也没揉发麻的脸,只上前把她搂在怀里,生涩的捋顺她油亮的头发,谷子担心的眼泪到底是流了个干干净净。
许久之后,谷子到底是被他那一身血腥恶臭搅和的一阵反胃,她一把推开他,也没掩饰的拧拧鼻子:“走远点,臭死了!”
陆千卷当真听话的退了好几步。
谷子翻一白眼儿,“说你傻还真是没冤枉了你!过来!”
陆千卷觉得冤枉,她这一会儿让他过去一会儿过来的,到底哪个是真的啊?太久不见,他太想让她高兴,可出了傻呆呆的听话,他做不出别的更多的事儿来。
谷子从带来的包袱中掏出了干净的衣裳,从亵裤到绵马甲样样不缺。
“傻看着干什么?脱啊!”
啊?
陆千卷楞了,他看看外面,他的意思是:就算他们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可外头的人瞧着她还是一姑娘啊!这怎么合适呢?
“滚蛋!都什么时候了,收起你那假正经那套,瞧瞧你那衣服都臭成什么样儿了,再不换,晚上指不定就给耗子和蛆当食儿了!”
陆千卷还是愣着,一脸赧意,“这不合适……”
“你脱不脱!不脱我可给你脱了!我一个娘们儿我都不在乎,你还在那矫情什么!”谷子心下其实是擂鼓的,她该庆幸她这些年是与那个规矩都当成屁的泼猴在一起的,沾染的多了,她的胆子也越发大了起来。
陆千卷到底是没矫情过她,一件件儿的脱了衣裳,尽管他转到刑部大牢的时候,皇后娘娘吩咐医官给他们都逐一瞧病了,伤口也都上了药,可那并未愈合的伤患处,还是让人瞧着触目惊心,那些烙油鞭伤姑且不谈,单单那锁骨处两个手指头粗的眼子伤,一下就让谷子收回的眼泪又钻了出来。
“你说你,怎么那么糊涂!跟着闹什么闹!觉得不公去报官不就得了!不然你跟我说,我去求求王爷也成啊,干什么非得这么偏激,非得干着掉脑袋的事儿呢!”
陆千卷已经穿好了里衬,他看向谷子,一脸遮掩不住的愤怒:“报官?这岂是报官能解决的?若非官官相护,怎能有如此可恶的弊端!”
哈!
看他仍是一派书生意气,谷子真气了,她从前对他的那些伦常道短的,虽是常打趣,可却不愿意深说,可见他仍是一副痴匪模样,她也是真生气了,她鲜少扳起脸来跟他说话。
“陆千卷,你吃了这么多天牢饭,吹了这么久了冷风,脑子还发热呢?”
陆千卷穿了一半的棉夹,没有系扣子,就那么看着她:“我不是发热,我知道你恼我不顾后果,可若是没有人来说,弊端便永远存在!”
“哈?”谷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你以为你陆千卷是英雄?挺身而出救天下书生于水火的英雄?”
“你他妈是狗熊!是笨熊!是蠢熊!”气愤让谷子的措辞全然失了文邹,她走近他,压低了声音却厉声厉色的说:“你以为你们反了,闹大了,上头便不能不管了?我告诉你,你不过是做了人家的嫁衣裳!你可知那挑头的几个书生是大爷党的人?如今大爷因粮食案被二爷党制衡的死死的,所以才和弄你们这帮蠢书生出来闹事,闹得二爷和七爷后房起火!你当你这是英雄侠义,又秧歌又戏?我告诉你,你就是别人阴谋中那个跳梁小丑!”谷子了解陆千卷这个人,讲大道理你永远讲不过他,他这书包子需要的就是现实,不管他愿不愿意相信,都是*裸的现实。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被她这番赤果果的人间真道惊了眼的同时,也被她惊了眼。
因为这些让他恶心的想吐的规则,她是那么门儿清。
他双手摊开,然后颤抖,“公理何在?公道何存?”
“公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