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驿站
祖父定下我与赵桓的亲事，待我将来及弈之礼一过，就将嫁往南魏为皇后。
然而没有等到我及弈，北齐的军队就已挥师而来，歌舞升平多年的西燕一夜之间战败城破，往昔的繁华盛景演变作一片被战火烽烟掩盖的荒凉萎靡。
如果没有后来西燕的亡国，兴许如今我已是南魏的皇后，从此安泰一生，会和那个有过一段交情的赵桓，携手百年，琴瑟偕老。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事实。
我的心，从孤独凌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随他一起死去了。
只要我成为南魏国母，将来再诞下帝王嫡子，复兴西燕的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复国的重任如今已经落于我们兄妹的肩头，即便我再有多么不情愿以弃妇之身嫁给另一个男人为妻，于家国，于大局，也必须这样做。
可是，我又想起了哥哥临行前复杂的语气。
心中那股奇怪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如想象的这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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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雪一直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时光就这样悄然流逝，而宫里的外祖母始终都没有派人接我入宫的意思。
我似乎被人刻意遗忘。
终于，半个月后一清晨，我被外头一片混乱的脚步噪杂之声惊醒。
白鸢欢喜地来到我床前，她的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狂喜：“姐快起来准备梳妆，宫里的人马上要来了。”
我怔了怔，却还是坐起了身。
白鸢笑道：“宫里早就在筹备册后大典，现在肯定是宫里的人来宣旨迎姐入宫了啊。”
哥哥很早之前就告诉我，我失踪这十年，赵桓为寥我，坚持不肯立后。
亦是为了这件事，他就和大臣们争过好几次。
大臣们，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请赵桓先立后生下嫡长子承继储君之位，将来找到我的下落时，也可再封我为皇贵妃，届时与皇后之间不分尊卑便是。
这的确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毕竟，谁愿苦苦等候一个生死未卜的女子为嫡妻呢？
却被赵桓一句话反驳得再无余地。
他：“朕既为一朝子，当言出必行，以作表率，又岂能失信于一女子'。”
哥哥告诉我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有莫名的感慨。
而我很久都没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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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婢女簇拥着换上繁重锦衫，又梳好发髻，白鸢轻叹了口气，却又笑了，“姐生就生得美，穿什么都比别人漂亮。”
我听了笑笑，心下忍不住有些自嘲，皮相声色长得再好又有何用？转念间，愈发酸楚。
房外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过了片刻，又有纷迭的脚步声响起，有宫里的内官在院子里大声行跪拜礼：“给慕容姐请安！”
我被人一路牵引着去了前厅，甫一跨进门，便有老嬷嬷精干而恭敬的声音响起：“给慕容姐请安。”
我微一抬手示意她起身。
那嬷嬷方谦恭笑：“奴婢是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碧云，今日奉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来传话，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宫里筹备册后典仪，诸事繁杂，因此才怠慢了姐，还望姐莫要介意。”
我摇摇头，只：“不知外祖母身体可还康健。”
白鸢早已沉不住气，“太皇太后还什么了吗？”
碧云嬷嬷笑道：“太皇太后前些日子染了风寒，今日稍稍好转了些，就命奴才出宫探望姐，太皇太后姐回到临安这么些日子了，这官驿住着始终是委屈了姐，祖孙俩分开这么多年，本该是早早见见的，可如今宫里正忙着皇上封后的事情，人来人往的，姐住进去，只怕会扰了清静。正好，先帝爷时在城西有处行宫，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姐不如先去行宫住几日，等皇上册后大典完了再入宫，届时祖孙俩叙叙旧也不迟！正好那时新后册立，姐也正好见见新表嫂……”
我静静听着这一席婉转而客套的话，始终是微笑着的。
果然，这一切不会就如此顺利呵！
身旁的白鸢惊得声音几乎都变了，“你什么？册后的人选到底是谁？”
碧云嬷嬷赔笑：“这事一直没有明宣，姑娘自然不知道了，皇上如今已过弱冠之龄，这立后也是迟早的事，太皇太后和皇上都对大司马亲妹府上官姐青眼有加，这姐是太皇太后远房侄女，系出名门，端雅持重，甚得皇上垂青，只差一道明旨未发罢了，因着近来朝中事务繁多一直耽搁着，直到最近才有心思操办，皇上膝下子嗣单薄，如今立了后总算了了太皇太后一桩心事……”
白鸢的情绪有些失控，却还是竭力自持，“原是如此，那也请嬷嬷转告太皇太后，行宫是先帝爷旧居，我们姐身子弱，怕是承受不起皇恩浩荡，若太皇太后还怜惜我们姐这个唯一的外孙女，就请她收回成命，嬷嬷请回。”
碧云嬷嬷虽是尴尬，仍旧客气地恭敬告退。
待她一走，满屋子的婢女此刻如炸开的锅般议论起来，有人忿忿不平地大骂赵桓言而无信，有人为我和哥哥不值，有人黯然感慨世间人情冷暖。
她们都是追随哥哥多年的门人，自然一直潜意识里认为我才应该是南魏的皇后。
可是现在，外祖母和赵桓都悔婚了。
他们要娶的皇后并不是我，而是出身高贵的上官拓之妹。
刚才那嬷嬷一番客气的话，不过是极尽婉转地告诉我这个事实。
外祖母的意思很明显，让我和哥哥都不要再抱希望了。
南魏的皇后，不会让一个曾是弃妇的盲女来做。
母亲得没有错，她的母亲果然是一个很高明的女人。
如今三国鼎立，北齐东晋互相牵制又相互利用的关系，独余南魏居中立。
局势看似平静无澜，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三国国君，实则谁都不甘心任由其他二者存在，战争，一触即发。
南魏眼下的实力，还不足以和北齐东晋二国同时抗衡，即便哥哥已将我的“尸体”功夫做得足够完美，但，倘我的身份被北齐东晋识穿，南魏面临的将会是不可抵挡的灾劫。
而上官拓功勋卓越，军威极高，虽是外祖母侄子，从前却也并不亲厚。
现在会册立他的妹妹为后，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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