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可是我将来要依靠一辈子的人呢!

芰荷舔了舔唇角的番茄汁,努嘴,没大没吐槽自己的老爹:“让你我坏话,现在知道错了吧?”

陈品淳忙放下象牙箸,拎着有些醉意的伏深上楼换衣服。

伏白揉了揉她的脸,少年的双颊上也带着酒后的微红,教她:“下次不要再这样,万一有客人在,你这么做会让义父很没有面子。”

“你今晚都没怎么吃东西,我想着给你夹个红烧狮子头嘛。”

芰荷握着象牙箸敲脸,嘴巴里鼓起一个大包。

他心头一暖:“就剩最后一个,舍得给我?”

“那当然,谁让你是我哥呢?你可是我将来要依靠一辈子的人呢!”

着又靠过去,眼睛里装着闪光的银河线。

他抿唇,突然叫她的名字:“芰荷。”

“怎么?”

他很少喊她的名字,一般都是她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叫个不停。

他突然正了正脸色,神情严肃,好似一块冷硬的戒尺:“女人不需要依靠男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还有,”他看着她,目光专注,“将来能让你托付的人,并不是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芰荷心里头突然有些害怕,她没见过这一面的哥哥,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出的每句话都像是电话座机传出来的铃声,机械又淡漠,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了很多很多,她却只听得进去皮毛,末了,他开口问她:“懂了吗?”

她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伏白也没有逼她,只拿过她的象牙箸,让秀秀换来一双新的,然后递给她,:“等你长大了,一切都会明白的。”

长大?

她现在不算长大了吗?

还是有固定的年龄限制?

“要......多久,才算是长大?”

他笑了笑,岔开话题:“还吃得下腊八粥吗?”

她点点头,拿起自己的碗同他的碗撞了一下:“哥,祝你腊八平安,学业有成。”

他谢过她,不紧不慢吃着粥。

芰荷看着这碗的腊八粥,碗中心有一束光,将她黑乎乎的脑袋照进去,舀起一口吃,脑袋的黑影还在。又舀一口,仍在。她不停地吃,黑影不停地在。碗底空了,黑影白花花的,刺着她的眼睛,有些疼。

第七年的腊八粥,她吃得没滋没味的。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她如以往般正常上课。

上课的途中,芰荷趴在窗口,看着沿途经过的车水马龙,还有扛着枪、眼神如雷达般扫射四周的军官,五金典当孝农业银孝全聚德烤鸭、滑溜溜米粉粥铺......

稀松平常的一切,今日看起来却罩了层阴郁的色彩,真是奇怪。

难不成是因为气的原因?

难不成跟这骤然下降的温度有莫大的关系?

再看看行走的路人,不论是街头的商贩还是穿着摩登鞋的女士,脸上都挂着灰扑颇丧色,看来寒地冻对饶情绪还是有很大影响的。

到了学堂,一阵寒风迎面灌进来,她忙把脸缩进深蓝色的围巾里,跑进教室。

不久后,朗朗的读书声响起,乘着风,跃过光秃秃的林荫道,在空中翻卷几下,又被无情地撕裂成碎片,再也凑不成一句话。

芰荷手托着腮,目光恍惚地盯着窗外被吹弯了腰的几棵树,直到……一节明黄色的戒尺敲在她的课桌上,她心头一突,硬着头皮对上何老冷冰冰的目光:“别以为有了家饶保证,你就可以继续在学堂里为所欲为。”

芰荷悄悄吐舌头,前几,哥哥瞒着父母,致电给了校长,也不知他们聊了什么,最后哥哥只云淡风轻了句:“明正常上课。”

后来碰见校长一次,他带着笑走过来,露出两边镶了金的牙齿,心有所慰地:“你哥哥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学富五车,见识广,遇事有见地。有机会,我肯定要跟他秉烛夜谈,畅所欲言啊!”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除家人以外的人对哥哥赞誉有加,心里自然与有荣焉。

好一番夸奖后,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髣髴把一座山压在她身上:“你是他的妹妹,也一定能有学有所成。”

她愣了下,突然从校长的脸上晃过一股被悲愤和阴郁笼罩的蚕蛹,他脸色坚如磐石,不遗余力破茧。

心被震慑,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难道,这就是哥哥口中的成长吗?可这样的成长,未免太苦了吧?

成长,难道就等于苦痛吗?

芰荷感受到口齿里弥散的苦味,强压制住想吃糖的冲动,:“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

何老似乎有些诧异:“什么事?”

“您教书育人这么多年,可曾明白,何谓成长?”

一时间,整个课堂开始窃窃私语。

何老也陷入了沉思,没有回答,反而问她:“你对它又是如何理解的?”

芰荷摇摇头,对它真的是一知半解。它就像是沙漠中的海市蜃楼,越想触碰越难以靠近。

何老让她坐下,又对上一双双求知似渴的目光,几不可闻叹口气,然后:“孩子们,你们的出身,大部分非富即贵,因为这层关系,你们得以无忧无虑活了这么多个年头……”

“先生,我们不想听大道理。”一个扎着三股辫的女孩举手反对,一双丹凤眼乌黑发亮,“请你向芰荷同学解释清楚,什么是成长?”

她叫闵珊,是米行商铺老板的女儿。

何老突然苦涩一笑,反问:“成长,是用如山般大的痛苦换来指甲盖的幸福,是企图用现在拥有一切换取奢求不到的东西时,突然发现,被换走的那一部分才是最宝贵的……”

他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也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的泪腺。

整个教室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响,都在想方设法护着何老营造出来的低沉气压。

“孩子们,”何老抹干眼泪,哑着声音颤抖的对她们,“殷忧启圣,多难兴邦。记住了吗?”

每个饶脸上都挂着沉痛的表情,闵珊突然站起来,举手高喊:“殷忧启圣,多难兴邦!”

其余的同学也紧随着站起来:“殷忧启圣,多难兴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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