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九章 你有你的天赋,我有我的热爱

后来装了假肢,她不哭了,却学会了叹气,无声无息,几不可闻。

似乎从两人在海上重逢开始,便磨难不断,持续至今。他躲过砸来的火球,又避开尖锐的刀片,体骨却膨胀得好似要炸裂了般。

杂乱无章的片段好似汹涌的潮水,不断往前翻滚。那些遗忘在岁月车轮下的只言片语,此刻清晰得好似播放电影般,一帧又一帧的滑过。

画面里,是缥缈的浅雾和连绵不绝的山峦。四季分明,万山点缀着浓郁的翠绿。视线的尽头,是晚霞尽染的绝世美景,一道彩虹迤逦融融。

这个地方,蓦然有些熟悉。

有道纤细的身影在同他招手,不过孩童的年纪,清湛的笑容却让他记忆犹新。

——“你初来乍到,无需怕,以后有我保护你。”

可那时的她也没来多久,却拍着胸脯言之凿凿保证着。

——“你有你的赋,我有我的热爱。”

关于誊抄和背诵,他记忆力惊人,她过目即忘。被罚,就抱着他的手臂晃呀晃,十足十的耍赖。

——“书里,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她看的书不多,却明白分开即别离的意义。

他看着她,答应道:“我会时常去看你,就算你忘了我,我也会想办法让你想起我的。”

她笑了,眼睛里装满了星星,倒映着他的轮廓。

“辞儿……”

冰与火像永不磨灭的恶鬼,始终纠缠着他,好似唯有如此,它们才能证明彼此存在的意义。

可他不是软柿子,可以任由其揉搓捏扁。

骨与肉间涌动着的是翻卷如海的血液,惊涛拍岸,又像一头飞身下山的猛兽,四处挞伐,几乎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的足迹。

帝居几乎是以势如破竹之态将整座火山,狠狠砸向冰川,冰雪消融,此消彼长。

矛与盾,从来不可共存。

冰川在极速的火焰中逐渐融化,雪水在流动中又浇熄火山。最终,两败俱伤。

帝居半跪在地上,任督二脉充斥着一股难以平息的气流,不似仙气,又不像灵气,更像是两者的结合体,一点点贯穿每一寸骨髓,好似在往里头注入新的生命。

刹那间,骨髓硬邦邦的,拽扯他的血肉,将他的意识猛然拉回体内。

谣迷石一闪,清幽的紫光划出一道迤逦的长线,帝居滚落在地上,深刻感应到体内那股好似宇宙洪荒般强大的喷薄之息。

他摊开双掌,又攥紧。

“帝居,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你们了。”

在他与老鼠精正殊死搏斗之时,隐隐听到千面阎罗传来的声音,一字一句好似用尽数十万年的修为。

他闭上眼,让一切归于平静。

所有的恩怨,经年累月堆积,必有爆发的时刻。所有的亏欠,跨过山河大海,终有偿还的一。

所以,什么都来得及,什么都已注定。不早不晚,此时此刻,或许正当好。

呼嚎了几的狂风,在一阵电闪雷鸣过后,逐渐消停下来。残枝败叶落了一地,暗影在地上拖拽出一条模糊不清的细线。

晃荡的树影落在帝居移动的长躯上,脊背好似被割裂成无数碎片。沉窒如渊的目光尽头,是拖曳的凌乱碎光,内室杳无人息,一如一年前的死气沉沉。

他的妻子,失踪了。

伏白知道这个事情时,芰荷已经把自己关在设计室三了。

他看着帝居淡漠无痕的脸,猜测:“看样子,圣女是在你进入谣迷石后被带走的。”

两人面前是张八仙桌,桌上摆了一壶茶,紫砂壶里盛着翠绿浓郁的碧螺春,一股清香润心田。

帝居将其余的茶杯翻转,敲五个,没有倒茶,逐一摆放,可却毫无规律可寻。

伏白不解,帝居便让他取来一张地图。再把之前的五个茶杯挪到之前的位置上,顿时一目了然:广州、杭州、上海、津和北京。

这五个地方,同时出现过他们的身影。越看,越像是一盘堪堪落下旗子的棋局。

“还少了个地方。”

对,英国!

伏白恍然:“你是怀疑,那个人在故布疑阵?”

帝居不答,手指敲打在桌面上,浅色的桌布随着敲击的动作落下凹陷下去的痕迹。

不论是什么疑阵,都有破阵的办法。

他现在最关心的一件事是:那个人带走楚辞,究竟意欲何为?

进入谣迷石前,他早就在客栈里布下了层层机关,环环相扣,想完好无损带走一个人,比登还难。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例外’,来无影去无踪,不费吹灰之力掠走楚辞。

他已应下火麒麟那件事,后者便不会再干涉琉璃移魂阵。松鼠精的预感没有错,那个人已经按捺不住,不再坐以待毙,反而开始伺机而动,逐渐反击。

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指的是谁?

究竟是谁要如此做?

不仅以他的面目杀人,还掳走他的妻子!

接下来呢?接下来他又会把手伸向何处?

门嘭地一声被暴力推开,两人同时朝倾斜流光的门外看,被笼罩在黑暗中的伏深冷冰冰走进来,脸色阴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伏叔叔---”

周霸霹急哄哄尾随过来,就看到伏深举起一把枪,狰狞一笑,子弹在刹那间刺破猝不及防的空气。

这件事还得从几个月前起。

话梼杌被镇妖符困住,元神已趋近于半灭,尚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让他回到现实世界,亲眼看着崦嵫山恢复往日仙雾缭绕的日子,为他的罪孽承担相应的惩罚。

当梼杌得知楚辞已沉睡一年,顿时震骇,强忍着被灼烧化灰的危险,命令帝居:“我要见她!”

对于曾经誓死要夺取两人性命的梼杌,帝居未置一词,可淡漠的眼瞳早已将他的命令拒之问外。

他像头暴怒又癫狂的野兽,在镇妖符里疯狂叫嚣着,得到的却是帝居渐行渐远的背影。

终于,他妥协了,被迫放下桀骜不驯的性子:“你试了那么久,终不过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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