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遥知当年事

厢房之中,迟幼钦与郑姨娘相立而坐。

见没得外人了,迟幼钦才闻言问道对坐从始至终都温沉恬静的郑姨娘。

“姨娘,父亲和夫人最近可好?”

郑姨娘给迟幼钦倒了杯茶,“自是好的。只是,夫人大病之后,精神亏了。现下,都鲜少管着府里的事了。”

“姨娘今日来仙宝斋,是为大姐和三妹妹添置嫁妆?”

“是。”

见着郑姨娘恰如其分的态度,迟幼钦却是真的有些捉急了。只是刚才在转角一瞬间,心思一转,便一时兴起,想从郑姨娘这里,套些她们在叶府调查不来的往事。也好在这郑姨娘是个心思通透的,迟幼钦一问,她也就明白了迟幼钦是有话与她说。只是现在,两人各自端着一杯茶,却不知从何说起。

迟幼钦习惯性的拿起杯盖,轻轻刮着杯口,却是沉默不知所言。过了半晌,终于是等到那郑姨娘说话了!

“王妃有何事想问妾身,只管问便是。”

暗自松了口气,迟幼钦便迅速进入角色。目光锁定在郑姨娘面前的茶杯,略带忧伤地说道,“其实,当初,我也想有自己的娘亲,可以给自己打点嫁妆,送自己出嫁。大姐和三妹妹,比我幸福多了。”

郑姨娘闻言,抬眸看着对面的人,某光忽闪。

“王妃可是想知道,阮姨娘的事?”

见郑姨娘直奔主题,迟幼钦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还望姨娘告知。”

郑姨娘闻言,轻轻抿了一口热茶,目光移到窗棂,便开始说起往事……

“妾身第一次见你娘,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你娘还是一个江湖小侠女,而我,还是一个商人之女。第一次见面,很……不可思议。

那日,刚巧妾身替先父押了一批货,从南华到达玄都,那是我第一次到玄都,也是从那时起,寻了先父,在玄都住下。比起南华,那时玄都的风光,真是美啊!

因着新奇,所以到了玄都的商铺,妾身将货交给先父后,便悄悄一个人溜了出去。

活了十六年,那是妾身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随心所欲地玩。却不料,那时的妾身,年少不知事,在街上被几个地痞~子盯上了也浑然不觉。在一处巷角,刚转身,便被那几个街头地痞~子给突然捂住,朝巷子深处拖去……

就在妾身奋力挣扎的时候,身后的两个地痞~子,突然尖声一叫,直直地就朝一旁的墙上撞了去。

拽着妾身的那两个地痞~子见状,丢开妾身,转而作势要还击那攻击他们的人,却不料还未握拳,便被一条长鞭“啪!啪!”两下扇到了墙上贴着。

而后,一个十六七岁的红衣女子,便火急火燎地跑到妾身面前,利落地收起鞭子,立马拉起还坐在地上未反应过来的妾身朝着巷口跑去……

她就那样拉着妾身,一路跑着,穿过了许多的巷子,跑到一座亭子里,终于是累的气喘吁吁,我们才瘫坐在亭子中,相视一眼,看到对方的狼狈样,竟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她缓过了气,笑着对妾身说,她叫阮倾心。那一眼,妾身就觉得,若妾身是个男子,定然会如她的名字那般,对她一见倾心。

这般洒脱无束的女子,骨有傲气却不傲人。

妾身也回了她的礼,我叫郑婉言。

谁知她听了妾身的名字就捂着嘴笑……她说妾身的名字太柔了,所以才会被那些地痞~子盯上。若是像她那样,谁敢欺负?女人不能靠别人保护,必须要让自己够强大,才不会被旁的什么下三滥的人给欺负。最后竟说,要教妾身习武。

呵……多率真的女子啊!

妾身也想成为那么坦荡无惧的人,可妾身自小便学的是看账管账,哪里又是说学武就能学武的?

后来,她送了妾身回到家宅。临别时,妾身问她,可不可以以后来找妾身玩。

她对着妾身嫣然一笑,说,想起来就来。

说完便又洒脱地离去。兴许她是一直没有想起来,所以那日之后,才一直没再来找过妾身。

直到又过了两年,也就是十八年前,妾身……不幸家破人亡。别无所依,亏得老爷怜悯,收留了妾身,还给了妾身一个姨娘的位子。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的事啊!

竟在妾身进叶府那日,妾身竟在叶府见着了她。那时的她,已褪了一身红衣,只着了一身素衣,身上的锐气荡然无存,目光沉静。那模样,真是让人根本就不相信,曾经,她也是个火辣辣直率的女子,是个敢言自己保护自己的女子。

虽然面容有了些许改变,但是她对妾身嫣然一笑的模样,却是和两年前一模一样,还是那么美……

只是那面相,冷了几分,不若当年第一次相遇时的热情坦荡。那双明媚的眸子,只有在对着老爷的时候才会温柔如水。对着旁人,都不自觉地带着戒备,让人敬而远之。

后来问了旁人,妾身才知道,她也是老爷的姨娘,比妾身早进府一年,府上的人都称她‘阮姨娘’。老爷宠爱她胜过夫人,那时的夫人,便是沈氏。

或者说,老爷对夫人,从来没有那些真情,只是利益关系罢了。所以在妾身进府后,从未听闻夫人与她有过什么矛盾。老爷在面对你娘时,纵是妾身,也能看出,那眼眸之中满满的爱意。那是不同于看我们这些旁的女人的眼神。

那时,妾身以为,这是天意。还可以和她做做姐妹。

虽然是身处同一所后宅,妾身却相信,她不会害人。

只是,妾身未曾料到的是,和她相处的日子,不过半年。在半年后的一个夜里,她突然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听到下人们说那夜她和老爷闹了一场,就独自离开了。妾身当时心下一惊,就奔去她的阁子,进了主屋,扫眼四周,除了满片的狼藉和在主屋里醉酒未醒的老爷,当真没得她的身影。

走近老爷,也只听到他口中不停地唤着‘倾心…不要走。’

妾身一直觉得,妾身和老爷一直相敬如宾,感情是算不上有的,感恩倒是真真的。可那时候看着他那样,妾身的心却疼了。妾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娘这么决然地,一点不留恋地离开了叶府,完全不顾老爷的心情。

兴许妾身是真的觉得,你娘是妾身的福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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