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别墅
腰,不肯放手。
“怎么了?”因为很少如此直露地表达对他的依恋,他有点不忍,抚慰道:“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我叔叔已经是60多的老人了,要是万一……你明白吗?”
我点点头。只是,他知不知道时间也是自有它的荒凉与值钱地段的,不过这话如果我说出来,他也许会通俗地理解为“春宵一刻值千金”,于是,我想不说也罢。
“明天吧,明天你等我,我想我明天晚上10点之后肯定能过来。”
“好的。”我回答道。
他走了之后很久。我一直感觉到自己的肌肤上还残留着他舌尖渗出的气息,像一种诡魅的香水;甚至,像一层白白的薄膜,覆盖在我的皮肤上,挥之不去。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睡觉前细细地洗一个澡,而是带着这种特别的味道,睡着了。
明天如约而至。可是明天,我却不能再等他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弟弟,明天就暂时搬回家去住,和他再无瓜葛。
弟弟说:对于男人来说,妻子是家,而情妇是别墅;我怎么可以让我的姐姐,因为我的过失,成为别人的度假别墅?
我只觉得惆怅。就像每天早上起来,都会有片刻的‘我心惘然’一样,我对自己再次睡在少女时代就拥有的睡房里,形容不出的怅惘。又一次的“半途而废”,我在心里说:这大概就是我和他之间的宿命吧,我和他也许注定是连一次正式的,真正的,入骨的亲昵都不会有的。对于我们来说,身体随时唾手可得,可是如此唾手可得的东西,却又为何如此的一波三折,得而复失?
回家两天。两天后,连报上都登了关老爷子住院的消息。我想老爷子大概这次情况真的有点严重了,所以,当第三天晚上关逸朗来找我时,我看到他的眼圈都是黑的,显得那双眼,越发的深潭一般幽深。
“到底怎么了?”他问我。我想他肯定会认为我很不懂事,在他这么心烦的时候,还出这样的事来搅扰他。
“没什么。只是,我们以后不再见面。”我说。
是在我家楼下的街心花园里见面。草坪上栽种着一种无名的楔,没有什么香味,只是颜色粉嫩娇艳,但是到了晚上却顿时黯淡了,色相模糊暧昧。
“哦。”他慢慢地吐出这么一个字,然后说:“怪不得前天晚上,你对我特别亲热,是要给我一个临别留念吗?”
“我弟弟,”我没有接他的茬,只是突然想起了弟弟,想起了弟弟的绝然和我对弟弟的承诺:“我弟弟现在在做的,你大概也明白,是自杀性行为,从来弟弟决定的事情,没有人可以阻止他,所以……”
他慢慢从口袋里取出打火机,一连打了好几次,都没能点上火,我过去用手帮忙拢了拢,挡住对面吹来的风,他才把烟点着。
夜色沉沉如水。烟雾就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弥散了开去。
“你是我的。”他低声道:“你能跑去哪里,或者,你还能躲在哪里?你去哪我都会把你抓回来的。”
说这话时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烟头闪烁红红的那一点光亮,“是我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放手。”
“我只不过是你的一幢别墅。而且永远都是别墅,不是你的家,你的归宿。”我边说边把他往回家的方向推:“你回家吧,你叔叔说的对,你们家不需要,也不可能出一个情圣。你回去吧,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你身上还有很多责任。而我,对我来说,弟弟是重要的,很重要,弟弟是我的和光同雅,他是一个值得我为他付出和牺牲的男人。”
“那么我呢?”他忽然问:“我想知道我是什么?”
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男人。我在心里叫道:如果我现在才20岁,如果你是我的初恋,那么,我就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可现在我是28岁,我恋爱过,结婚,离婚,再次恋爱。年轻的时候,在我还不懂得爱的时候,我很幸运地获得了男人们满满的爱情。我就像一个一夜暴富的人一样,不懂得该怎么去花那笔财富,不懂得该如何去承载这样的感情,可是现在我懂了,我现在终于懂得什么是爱情了,正因为你,金樽明月对影成三人舞影婆娑。是你再次赋予了我爱的能力,让我知道,原来那种爱的能力对于我,是春风吹又生。
但是我却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我知道,那片言语的沼泽,会再次将我和他沦陷。我只是说道:“古人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你是我的倾盖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