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炼血毒赤子飞蛾扑火 诞麟儿弃妇雪上添霜

妖王,无需在意凡间那些八婆的长舌!于我沙炽窟而言,这可是三界九皋、来往时空之最大喜事!”幽梵不解,问道:“晴姨!何出此言?”晴姨握着幽梵的手,激动说道:“咱们梵儿,是要做娘亲了!”幽梵面如铁色不敢信。晴姨宽慰道:“放心!有晴姨在,一定把梵儿和这腹中宝贝照顾得妥妥善善!”幽梵喜急交加,说道:“晴姨!此事得要告诉驰下增,他是孩儿的爹爹!”晴姨笑道:“当然!他若知道,必也欢喜!想当年,罗官知道我怀了逃逃,是那样欣喜若狂!这天下做爹的,都一个样……”说到此处,晴姨一阵心酸,继而敛悲又是欢喜。幽梵喜极而泣,喃喃道:“我有孩儿了!他要回到我身边了!”

又过些时日,幽梵觉得身子稍微舒坦,打定主意,前往驰下增家中,要把这桩喜事告诉他。但道幽梵容光焕发、满面喜气,来到驰下增住处,却见那毡房处处红缎锦绣,囍字张贴。原来,驰下增正是当日娶妻!幽梵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化风直入帐中。驰下增红冠礼带,花绸喜装,一切就绪,正欲出帐迎亲。幽梵痛怒,泪眼迷离,质问道:“正所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你曾说非梵儿不娶,非梵儿不爱!誓言恍如说于昨日,此刻却为她人披红着锦,是何道理?”驰下增转身看见幽梵,先是一惊,而后叹道:“幽梵!只怪你是漠毒王!曾经一切誓言,皆随黄沙散!”幽梵忍泪不住,问道:“你就这样轻诺寡信?难道当初的柔情似水都是梦?”驰下增再叹:“幽梵!当初待你之心,字句皆真意,我驰下增,也为这段情缘痛苦多日,只恨人妖殊途,你我不属于同一片时空!”驰下增游目四下,再道:“漠毒王!今日是我驰下增大喜之日,我要去迎接我的凡人新娘,还请漠毒王勿要再扰!”说完,驰下增要往毡帐外去。幽梵拦住道:“增君!你不能抛弃梵儿不管!你不能!所有过往,你不能当作未曾发生!”

迎亲队伍已在帐外相侯,驰下增阿妈入帐来催。一眼看见幽梵,她大惊而后笑道:“今日我增儿成亲,幽梵姑娘既然来了,理当前往宾客席上,吃杯喜酒!”这话说得幽梵心里如同扎进无数根利剑,整颗心早已千疮百孔,渗血淋漓!她并不答话,低头咬唇忍着心痛。驰下增说道:“阿妈,且先出去!我跟幽梵姑娘道个别!”幽梵听见“道别”二字,忽抬头,颤抖看着驰下增,眉现愁颜,目含赧(nǎn)色,忧容惨淡不可描画。驰下增阿妈出帐去。驰下增见幽梵依然拦在面前,遂道:“我只恨那时鬼迷心窍,受了你漠毒王的魅惑!我问自己,怎么招惹了你这样一个魔头?漠毒王!你曾残忍屠杀部落、商队的故事,在这大漠流传甚广!而今,你却为何粘上我驰下增?你接近我,莫非是要伤我族人?我虎牙部皆是纯良之民,不曾得罪你漠毒王半分,还望漠毒王高抬贵手,放过我一族!”幽梵恨急道:“鬼迷心窍?受我魅惑?驰下增!你真面目竟是这般自护己短,出恶言伤我,而丝毫愧悔都没有?”驰下增长叹道:“我今日是新郎君,要去迎接我的凡人新娘!漠毒王请自便!”说完,他再要出帐去。

幽梵背胸贯穿痛,泣不成声问道:“可是他怎么办?”驰下增不解,回身反问道:“谁怎么办?”幽梵呜咽道:“我已有身孕!”驰下增惊得后退,额头冒汗,沉默久久。幽梵饮泣道:“你果真弃了我,将来,孩儿若问爹爹何在,我该如何说?”却听驰下增捶胸顿足道:“只怪那时酒后乱性,失足成恨!”幽梵一听,愤懑愈添,怒问:“酒后乱性?仅仅是酒后乱性?那些柔情蜜意,丢一句‘酒后乱性’撇清了之?”驰下增又道:“漠毒王!你听好,人妖不能共生!我虎牙部的媳妇儿断不能是个妖!若族人知道我驰下增与漠毒王有染,我阿爸、阿妈都将遭到驱逐,甚至杀害!即便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也不能娶你!漠毒王!你有沙炽窟偌大产业,且法力非凡,更有晴姨、抛书相助,想来,养大一个孩子,不成问题!”幽梵暴怒起,吼道:“你这是什么浑话?难道我孩儿就该没有爹爹?难道你就甩甩衣袖不闻不问?”驰下增蹙眉,决绝说道:“你腹中乃是妖胎,你自处置!只望漠毒王好生教他向善,切莫让世间多添一个小妖孽,再去害人!”幽梵听言,错乱疯狂,吼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怎么可以这样形容自己的骨肉?三界九皋,可还有比你更狠心肠的男子?”驰下增冷笑道:“我宁可希望,他不是我的!”这一语毕,幽梵悲怒填胸,口吐鲜血,脚跟不稳,险些跌倒,但为腹中孩儿,她依旧强撑。驰下增见幽梵吐血蓝色,骇然惊愕,而后摇头冷笑道:“果真是个妖孽!那日,却不曾发现你真面目!”他对脆弱的幽梵丝毫无动于衷,他之冷漠、冷血、自私、绝情、狠毒……虽妖魔难及!幽梵嘴角流着血,眼中落着泪,抚腹颤抖道:“可你明明承诺,无论梵儿是何出身……”驰下增不耐烦高声打断道:“可你是个妖!你非要拿当初的言语作为筹码纠缠我?好!你只当我曾经对你说过的所有话都是屁言!漠毒王,请别复来,饶我虎牙部一族性命!”幽梵哭笑道:“你就这样绝情弃恩,谤旧毁义?”驰下增冷笑道:“我与你分证不清这些恩怨!我只要去迎娶我的凡人新娘!”驰下增绕过幽梵,径自出帐去。

毡帐外笛声吹起,胡琴拉响,锣鼓欢快敲;彩辔雕鞍,扎花大马,新人欢声伴歌去。

幽梵六魂失了五魄,踉跄后退,跌跌撞撞,泪流难掩,她环顾驰下增的毡帐内,灯烛不再是当初的灯烛,卧榻也不是当初的卧榻,温暖不再,柔情尽逝,一应陈设尽改,人心亦变,竟是人非物也非!她吐血,又哭又笑,喃喃自语:“人之为物,恩爱时暖如三冬阳,薄情时冷似寒月霜!旧爱已忘,新欢上堂,骨肉亦弃,生死莫往!”幽梵念着腹中孩儿,依旧选择坚强!她终究离开驰下增家,返回沙炽窟。

抛书得知这一切,气痛咬牙,直接晕倒在地。晴姨心里哭得死去活来,恨得牙齿打颤,但顾念幽梵已有身孕,恐其添伤不利养胎,只得强忍泪水。抛书醒来之后,恨得无可不可,执起狼牙弯匕首,要去找驰下增拼命。却听晴姨告诫道:“抛书!此时此刻,最脆弱的是梵儿,最重要的是她和她腹中孩儿!你我要尽全力照顾她!等她腹中宝贝落地,我沙炽窟,会是寰宇三界最幸福之地!你知道该怎么做,万不可冲动妄为!”抛书丢下匕首,含泪点头,答道:“没有驰下增,我们也可以将宝贝养大,让幽梵姐姐幸福!”晴姨亦含泪点头道:“懂事的抛书!”抛书试干泪,强忍哀伤,熬煮一锅好汤,前往幽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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