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人魔王子私访虞契山 金鳞仙君闲逛罗螺城
,平尖鞋,梳一细辫顺前额斜抹于左耳,其余头发披散,怀中抱一包袱,正死命奔跑。之篱自以为洞悉一切,轻蔑笑笑,拐过街角静等。那女孩儿跑至街角人稀迹罕处,被之篱从暗影中伸出一脚绊住,一跤摔倒,趴在地上,包袱甩得老远。之篱怒道:“小小年纪,不思勤勉进取,却做此鸡鸣狗盗之事!果真,人性之恶,起源于幼!”那女孩儿满面灰土,两行泪下,不及解释,爬起欲拾捡包袱,却被之篱将包袱连同她的手背齐齐踩在脚下。女孩儿直哭道:“求你行好,放了我!”之篱并不理会。此时,拄杖男已然赶来。之篱说道:“此贼已被我拿下,还你包袱!”拄杖男见状大喜,捡起包袱斜挂在肩上,而后解下腰间一根麻花布溜绦,将那女孩儿双手捆住。女孩儿死命挣扎,然拄杖男力大,女孩儿摆脱不过,连声哭喊道:“求你行行好,放了我吧!”拄杖男怒斥道:“再敢逃看,打断你的腿!”女孩儿一身是土,满面挂泪,被拄杖男拖拽起。之篱一旁看着,说道:“拿走你的包袱便是,捆她做什么?”拄杖男猥笑道:“送她见官,见官!”之篱叹息,不多言语,心想:“猫有猫路,狗有狗道,小民事小民了!”他遂不再多管,径自离开。
之篱再欲赏幡灯街火,却觉无味,转而经过街市小卖摊时,无聊使然,顺了几个扇坠儿并玉穗儿,怏怏将启程,却听身后那婶婆年纪的摊主拍手骂喊道:“少了几个挂饰,我上好的扇坠子,我极精致的丝络穗子,定是被方才那对穷夫妻盗了去!我只咒他们生不出儿子!”之篱摇头讪笑离去。
至虞契山,见着枯木荒草飞灰烟,余烬中,零星已生丁点儿嫩,之篱冷叹道:“可谓世间沧桑朝朝变!时隔不数日,好好的一座秀丽仙府,本也嵯(cuó)峨峥嵘、拔地接天,转眼化作剩水残山!看饱兴衰、尝遍离合的,何止是人、妖、仙?便是这些草草木木、砾砾石石,也不能幸免于枯荣离乱!一切生灵,与浩渺寰宇相比,不过皆是一粟比之沧海,微如尘埃!”之篱寻路而走,自思量:“此乃仇家,然见其苍凉,我却丝毫没有开心意!究竟是谁,能让虞契遭此大劫?还有,上番箬竹前来,尚需庚辛斧劈开界御,而今,界御已然消失。那造乱凶手,想必是道行极高,不是仙界的伪君子,便是我冥界出了厉害之徒!”话说之篱,并不知晓虞契界御消失,实因他自己盗走了舍利血。他至不留古刹中,并不见一人,唯有断廊残墙带整修痕迹。
之篱先往千秋白陵,对着壁上灯盏,自笑说:“灯盏内灯油减少。故而,上番我与箬竹离开后,必然有人入内!会是谁?知道此处的,钟鹛那几位可以排除,莫非是一冲?如果是他,他又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人魔王子之篱,机警伶俐,在上番祭拜之时,留心观察诸物,对比前后,察觉变化,揣度斟酌,竟猜中十之八九。他踏上祭台,一时兴起,欲点燃莲花灯,却是徒劳,又自思量:“看来,非蓝紫霎火不能点燃!而蓝紫霎火,需梅花碧珠簪划过托珀母晶石方得生。而那两物,俱在箬竹手中。”
之篱出了地宫,在刹中各处溜达,行至廊房时,顿时停步,细嗅来,不知该喜该愁。他暗叹道:“是奇顶溪邂逅的白蟒之气味。他是听进我的劝言,游至虞契,这本是好事。然其竟栖于此古刹廊房,必是有人安排!如此,则白蟒与刹中人必有交情!若皂袍神秘者所言不虚,老僧勿尘已经遇害,则只能是那徒儿一冲,即是千秋白的转世!白蟒若与他有交情,则将来我与一冲争战起,白蟒于我,是敌是友,却未可尽知!”之篱心细如尘,凡事料得有根有据。
之篱继续行走,又见几间卧房,思索着:“千秋白曾用索心劈魂枪与我父亲斗法,不分伯仲。千秋白既亡,新近老僧又逝,则索心劈魂枪按理该在一冲手中。另外,易生匕也在一冲手中。”之篱且琢磨,且各下探看。“此卧房居中,门向正南,若料得不错,该是过世老僧的寝处。”他使出穿墙法,隐入室内,见着室内陈设之简陋,笑叹道:“这老和尚倒是简朴清修!破柜、破桌、破榻,毫无半分值钱物。然这类向佛之人,总该有些秘籍诸类卷本,或藏于经阁,或置于榻板之中。”之篱再思量:“不留古刹新遭大劫,便是曾有些宝贝,也该早被肇事者盗走,除非剩下些不易发现的。”他坐到榻上一侧,右手微叩榻板,听见回声后,暗笑一回,自道:“榻板有新钉,我便知其中有蹊跷。”之篱略施法,撬开榻板,发现暗格中的扁方盒,再自笑道:“果然有玄机!”他开盒看来,自问:“《成长录事》?莫不是那老僧记录其徒一冲成长之经历事宜?”之篱随意翻阅,连连叹道:“老僧倒是体细,对一冲真个用心,衣食住行、读书识字、练功修法……事无巨细,通通记录于此。我之篱受藤姑抚养之恩,然藤姑并不曾为我书刻只言片语。一冲所得师恩,确是令我生几分羡意!”叹叹,他又思:“若非凡人残暴,害我慈母亡故,若非千秋白多事,将我慈父监禁,我之篱,身为冥界王子,又怎需寄养于他处,应得双亲之恩育,何不过于一《成长录事》?千秋白!你造的是前生业,历的需是残生劫!我之篱,誓要雪先慈之恨,报父亲之仇!此仇此恨,此生此世,永铭心间!”想到此处,之篱悲恨又起,合上《成长录事》,本欲将其放回原处,忽又面生狰狞,左掌生出黑火,冷笑道:“整座虞契山都烧得面目全非,留这卷本有何益?”他正准备将卷本燃为灰烬,转念再笑道:“毁它亦无益!正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此间记载一冲生平诸事,我细细了解,不是拿捏住他的一切强项和软肋?”之篱遂将《成长录事》收于怀中,重新施法钉上榻板离去。
老僧勿尘的卧房旁侧又一卧房,有一枝芭蕉,劫后余生,倦展绿扇,斜横窗栏。之篱读着门上一联:
“不恋前生天庭路,安居今世山野刹。横批:缘来缘往”
读毕,之篱观察卧房门,笑道:“上的新锁,必也有人居住;刻写这样一副对联,则是千秋白的卧房无疑;在今日,便该是一冲下榻处。”他再穿墙而入,见房内摆设不过寻常,一如老僧勿尘的卧房。他打开箱柜,发现些许烧焦的衣物,或麻或荨(qián),残片皆是紫色。之篱虽聪明,揣度有据,然一冲房门上那一联,并非千秋白旧日所为,而是老僧勿尘为一冲题刻,为的是让一冲好生向佛,莫成金字预言之兆。“千秋白!”之篱且恨恨道,且手指拈起几案上的一只茶盅,用力一捏,便见茶盅化为齑(jī)粉。之篱对一冲的卧房格外上心,敲敲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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