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一阵风从祁梓身边吹过,吹动她垂在肩膀上的一截发丝。
陆落竹用湿纸巾把墓碑上的浮灰给擦掉,
嘴里继续念叨,
“祁梓,是个特别好的人,如果您二位见到她一定会很喜欢她。”
“她是个大明星,如果你们还活着,一定会看到她演的电影,她可厉害了。”
“我也是出现了能够嫁给那么厉害的一位大明星,我们的孩子聪明又健康,
长到4岁了,几乎没有生过病,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呢。”
祁梓的呼吸放轻了,
她不自觉地用手揪住衣服,怯生生地看着墓碑。
在镜头前一向游刃有余的影后老师,很少会产生惶恐又惊心胆战的情绪。
现在是一个例外。
如果陆落竹早点和她说要过来看两位教授,祁梓肯定会好好打扮一番,把今天的所有工作都推掉。
即便付高昂的违约金,
也要空出大把时间来做准备。
她的alpha在认真地和她介绍着两位家人。
终于到了见家长的这一步。
祁梓心如擂鼓,
她被夸得红了脸颊,
90度弯腰鞠躬。
“二老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陆落竹。”
祁梓的声音哽咽干涩,
“她很好,
我很爱她。”
风似乎停了,
久久未散开的云层打开了一条裂缝,
让阳光倾撒在墓碑和墓碑前的两个人的身上。
陆落竹把手上已经脏了的湿纸巾收拾好,她想应该再多放点东西在她的双亲的墓碑前。
怎么能够空着手来呢。
来得匆忙,
陆落竹也没有准备好祭品。
她只迫切地想把喜欢的人介绍给家人。
她手掌心只有打算给宁宁的水果糖。
“吃糖吗?”
陆落竹把玻璃纸包着的水果硬糖剥开,将里面橙子口味的糖放在祁梓的掌心。
“夫人可千万别当着我的妈妈和母亲的面哭,不然她们一定会觉得我欺负你了,就会不祝福咱们两个。”
祁梓被吓得赶紧抹去眼角的泪水。
她不哭。
她要被祝福。
静谧的墓园中,除了轻微的风声和树叶被吹动的哗哗声之外,只剩下祁梓吸鼻子的声音。
“对不起。”
祁梓小声道歉,“我没有哭,真的没有哭。”
“没有哭,眼睛怎么会变红?”
“被风吹的。”
祁梓忙不迭把橘子味的水果硬糖放入口中,她看alpha的手指翻动,灵巧的手指在玻璃纸上折叠按压,像是变魔术似的,立刻就有一个小小的千纸鹤呈现在掌心中。
千纸鹤在阳光下闪烁钻石般的光芒,
带着橘子甜味的千纸鹤在墓碑前摇摇晃晃,一旁是安静的白菊花。
庄重但又不那么庄重,就像陆落竹这个人似的。
陆落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总之您二位放心,有事儿和我托梦想要什么东西别不好意思开口,金子银子,车子房子,吃的用的,小猫小狗,63*00
纸牌麻将,我都能折,别客气。”
祁梓:“。”
陆落竹用小拇指勾着祁梓的小拇指,阳光把她漆黑的眼瞳照成了浓重的黑茶色。
风从两人身边流淌,一缕阳光照在祁梓如绸缎般的长发上。
她一点都不高冷。
她像是被欺负惨了的小动物,眼睛鼻子都是红的,紧抿的嘴角在颤抖。
好可怜。
谁把她的影后老师欺负成这样。
alpha和omega的小拇指互相勾缠,陆落竹和祁梓对着墓碑又一次鞠躬。
然后转移到了旁边陶教授的墓碑前,同样鞠躬。
风吹过辽阔之地,把陆落竹头上的发丝给吹乱了。
从墓园出来,陆落竹靠在黑色轿车前,手里拿着一根长条的东西。
祁梓以为她在抽烟,不禁皱了皱眉。
随即又想陆落竹心情抑郁,抽根烟解闷也不是错事,她作为大度的夫人不应该管得那么严。
陆落竹打了一个哈欠,把手指上夹着的酷似香烟的榛子味的百奇咬下一截。
她的手指像是抖烟灰似的敲敲上面的巧克力。
巧克力碎宛如烟灰般落下。
祁梓:“。”
疯了吧。
陆落竹眉眼忧郁,她看到远方云卷云舒,看到在树上有一只黑喜鹊和另一只黑喜鹊打架,发出了嘎嘎嘎的叫声。
祁梓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祁梓想说,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找我说话,如果你想哭,也能在我的怀里哭。
毕竟,我们只有彼此了。
陆落竹:“我在想……”
陆落竹把手指间夹着的百奇又咬了一口,
“你说,咱们家应该不会有婆媳矛盾吧?”
祁梓以为陆落竹要说多催人泪下的事。
祁梓:“。”
陆落竹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我是认真的,资助你上大学的陶教授是我双亲的学生,我看了她在顶刊发的论文,厉害极了。”
“我双亲一定会很器重她,三个人在九泉之下也能开学术会议了。”
祁梓:“……”
陆落竹实际上想说,她到底是以什么身份来见二位双亲?
是以原主的身份?还是她本身?
如果两位双亲泉下有知,还会保佑她吗?
陆落竹在穿书之前没有儿时的记忆,她现实当中的双亲到底在哪里,
难道真的是平行世界交错,她就是这两位教授的孩子。
陆落竹把所有纷杂的思绪全部按捺,最后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篇论文上写心脏是一个记忆器官,她换了一颗心脏,从前的记忆受到影响,失忆也正常。
而原主所谓的肤浅暴戾又草包的性格,估计是那可怜姑娘的本性。
只可惜了她健康的心脏,让那姑娘产生了排异反应,给浪费掉了。
祁梓怪异地瞥了陆落竹一眼,眼角眉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泪痕。
祁梓深吸一口气,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把拎起陆落竹的领子,去咬她的嘴唇。
动作之凶猛,让陆落竹退无可退,后腰抵在黑色轿车的车窗玻璃上,黑色的凤鸾春恩车震了一下。
alpha的嘴唇被用力啃咬,她嘴唇上正红色的口红被亲的乱七八糟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血腥画面。
“夫人,别。”
祁梓攻城掠地,她的手指把陆落竹的手腕按出了一道道红印子,舌尖不遗余力地往它的齿缝中挤。
“小竹子。”
omega的声音带着闷闷的泣声,“小竹子,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滚烫的泪水滴在陆落竹的脸颊上,很快嘴中也尝到了泪水的咸味。
祁梓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她有一瞬间想要把陆落竹干脆吃到肚子里算了,
让她这张嘴永远不要说出破坏气氛,又讨人厌的话。
祁梓在她的口腔里尝到了巧克力榛子的香味,
她的alpha就像一块有点苦涩的小甜点。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有半个月就要离婚了。”
“你认为带一个快要离婚的前妻,来见你的双亲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吗?”
祁梓说着刻薄质问的话,她的高跟鞋踩在了陆落竹的鞋子上,陆落竹一个吃痛,手指却下意识地搂着祁梓的腰,替她维持平衡。
omega刻薄的质问喋喋不休,
“你就算不尊重我,你也该尊重你的双亲吧,以离婚后净身出户,明明不可能归你,那你为什么要在你的双亲和陶教授面前提宁宁。”
字字句句都在说离婚。
这句句都不想要离婚。
祁梓迫切地去夺取陆落竹身上的信息素。
陆落竹两根手指夹着的百奇抖了下,一节饼干碎断在了地上。
陆落竹任由祁梓乱七八糟的亲吻,她不轻不重地在祁梓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祁梓舌尖感到疼痛,立刻分开。
两个人半张脸上全都被口红糊成了一团,又狼狈又好笑。
“夫人擦擦吧,万一被哪个狗仔拍到,你的经纪人又该骂我了,你知道的,她对我一向很凶,在外人面前也会毫不留情地打我,如果她知道我把你搞成这副样子,说不定再也不给我撤热搜了。”
祁梓心想你活该。
湿纸巾擦过脸颊,把口红印子全部擦掉。
祁梓心想她真是疯了,才会和陆落竹在墓园旁边接吻,但陆落竹的态度暧昧不清,让祁梓也摸不着。
她到底想不想离婚。
祁梓心里忐忑不安,她坐在驾驶位上副驾驶的陆落竹,把最后小半解百奇给吃掉。
剩下最后一点饼干,陆落竹把手里的饼干杵到祁梓嘴边。
“你想吃?”
“边上去,别和我说话。”
陆落竹笑眯眯地把最后一点饼干给吃掉,她用胳膊支着头,把车窗降下一半,风吹的她眼睛眯起来,像一只懒散的猫科动物。
“回家?”
“那就看夫人想在哪里临幸我了。”
祁梓磨了磨后槽牙,心想陆落竹这人长着一张嘴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给咬烂。
两人之间气氛古怪,回到别墅后,祁梓率先去了浴室洗澡,
在哗啦啦的水声中,祁梓悄悄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陆落竹在翻她房间里的柜子。
宁宁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妈妈在干什么嗷!”
陆落竹从一堆文件当中找出了离婚协议书,她草草翻看两页,在最末端,祁梓已经签上了名字。
【双方一致同意,alpha自愿净身出户,放弃伴侣关系存续期间所有累积的全部财产,包括但不限于……】
陆落竹目光扫过下面列举的所有,房产,车辆,存款,投资理财产品,贵重物品,债权债务……
【双方承诺本协议签订前,已如实向对方披露所有财产信息,债务情况……】
【户口迁移:alpha应在离婚手续办理完毕后的5日内,自行办理户口迁出……】
【omega(签字并按手印):祁梓】
alpha签字的区域是空的。
这是最原版的一份,陆落竹翻看所有文件,发现祁梓并没有拟定新的。
现在所居住的房子,祁梓送她的车子,已经全部过户到了她名下,高达9000多万的帝王绿项链和林林总总的各种贵重物品,也已经经过了财产公证转移到了陆落竹的名下。
其中甚至有一张,祁梓哄骗陆落竹签下的工作室的股权赠予书。
在两人刚结婚的时候,祁梓没有想让陆落竹拥有任何婚内的财产。
一段强求来的婚姻,不值得祁梓付出任何,所以才有了最开始的离婚协议书。
陆落竹的心脏麻麻痒痒,说不出是出于什么感情。
她觉得祁梓像是个毛茸茸的小狐狸,从刚刚可以摸摸耳朵,然后可以摸摸头,被允许摸摸下巴,摸摸后背。
到现在可以摸摸肚子和尾巴。
她一点点地释放出她的爱意。
宁宁小猫爬树爬到陆落竹的肩膀上,“妈妈在看什么嗷!宁宁也要看嗷!”
陆落竹把手中的纸张全部合上,“妈妈在小偷小摸,窃取你母亲的商业机密,宁宁不许学。”
宁宁:?
陆落竹把最上面的一份离婚协议书拿在手上当成扇子一样扇风,她把宁宁丢到房间里,
“乖,自己睡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