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白脚步一顿。

    宋致远的这句话，好似彻底撕开了他们三人之间自欺欺人的薄膜。

    一时间，暗流涌动。

    俞桑淼沉默了片刻，忽地看向了季宴白：“宋致远是我挖过来当备选的，一直没和你说，也是怕给你压力。”

    季宴白嘴角提起一个嘲讽的笑。

    哪个运动员会惧怕压力？

    压力和欺瞒，是个人都知道哪个才是错的。

    季宴白深吸了口气，沉静地说道：“所以现在，到底谁去比赛？”

    俞桑淼紧皱起眉头，还没说什么。

    宋致远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桑淼，我们已经训练了这么久，我有信心能打的比他好。你找我，不也是因为想赢吗？”

    此话一出，季宴白攥紧了手，被轻视的怒意和胸口处翻涌的不服输，都让他不畅快。

    哪怕他马上就要离开。

    哪怕这个搭档的位置迟早都是宋致远的。

    可他不能容忍有人这般质疑他的职业水准，每个运动员都想赢，他也不例外。

    季宴白的眼神便瞬间冷了下来。

    他转动着手中的拍子，冷声道：“要打一场吗？赢的那个人去参加这次的比赛。”

    宋致远并不怯场，直接问道：“可以啊，但是……”

    “怎么分女搭档？”

    他们的搭档都只有一个，就是俞桑淼。

    而俞桑淼沉默一瞬，看向了季宴白：“季宴白，我如果和你搭档的话，对致远真的太不公平了。”

    “所以这一次，你用女替补吧。”

    季宴白手一顿，继而恢复如常。

    “行，我听你的。”

    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季宴白紧攥着拍子，站在俞桑淼对面，

    他们中间只隔了层网子，却像是隔了整个世界。

    季宴白从未从对手的角度去看俞桑淼。

    看她连问都不用问，就能从宋致远一堆球拍里拿出他的比赛专用拍来。

    看着她与宋致远对视一眼，不用问战术，便能知道该怎么做。

    这样的默契，确实足够上比赛了。

    季宴白咽下不断上涌的酸涩和怅然，只全神贯注地望着宋致远手里的那个球。

    随着网球被高高抛起，旋到空中的那一瞬，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颗球。

    他想赢，真的很想赢。

    ……

    一声哨响，比赛结束。

    宋致远激动地举起了拍子：“我们赢啦！”

    俞桑淼则欣赏地看着他，下意识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

    她看向宋致远的眼神，当年也曾对季宴白看过。

    他们的感情，就是缘起于欣赏。

    现在，她又用同样的眼神，去看其他人了。

    季宴白低下头，胸口难以喘息。

    “对不起啊，我拖累你了。”身边的陪练愧疚地说道。

    季宴白看向她，淡淡一笑：“没事。”

    现场有哪个女选手，能打得过俞桑淼？

    从俞桑淼选择宋致远开始，这场赌局，他几乎就没了赢的可能。

    可为什么，心还是叫嚣着不甘？

    “季宴白。”俞桑淼忽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季宴白条件反射地看向她。

    俞桑淼穿着运动服朝他走来，神情冷静。

    这一刻，周遭所有声音全部消失，季宴白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十八岁初出茅庐的俞桑淼。

    稚气未脱，却无比张狂地朝他说道：“季宴白，当我的搭档吧，我们一起拿遍世界金牌！”

    一声暴力的弹球声在身后炸开，大抵是哪位选手在挥拍。

    季宴白蓦地回过神，眼前人还是眼前人。

    可此时，她却说：“季宴白，我想赢，所以，你自己退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