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我躺在属于姐姐和卫凛的床上辗转反侧。</p>
隔着帐子，卫凛的喘息声声入耳。</p>
他也不问我，自个解决，事后，他叫了水，躲在门缝偷看的卫府婆子才离开。</p>
我躺在床上装睡，费力想着孟静娴叮嘱我的话，却只记得，她说，睡前让我多穿点衣裳，别着凉了。</p>
这不是废话？！</p>
若我赤条条躺在床上，卫凛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我并非孟静娴。</p>
突然，冷气入帐。</p>
我打了个哆嗦，刚想叫人多生个炉子，扭头便见一张过分锋利的俊颜。</p>
卫凛光着上半身入帐，满身的肌肉都散发着热气，几滴未干的水珠滚落在结实紧致的腰腹之下。</p>
我喉头一紧。</p>
不知为何有些怕，拢了拢衣衫。</p>
卫凛在夜中视力极好，他嘴角微讽，扫过我穿得密不透风的样子，「夫人这是何必？我对你对这幅干瘦柔弱的身子不感兴趣。」</p>
「……」</p>
夜色如水般凉。</p>
我尴尬偏头，许是紧绷一日，男人低沉悦耳的讽刺格外催眠，我头一歪，睡着了。</p>
第二日。</p>
日上三竿。</p>
我幽幽醒来，丫鬟的大脸怼在我脸上，「夫人，昨日你怎么能睡着呢？」</p>
听闻，卫凛正毒舌得起劲，一转头，却发现我睡得像头猪，一腔火气无处发泄。</p>
听说，下值回来还要收拾我。</p>
我无措绞着手指：「……」</p>
那可咋办？</p>
我无助望向姐姐的贴身丫鬟，丫鬟还未知我换了人，我也不敢问。</p>
我苦着脸，只能先一口塞一个大包子，活着再说呗。</p>
丫鬟拧眉将包子拿走，提醒道：「夫人，别吃撑了肚子，况且包子吃相难看，您一般是不吃的……」</p>
我差点被噎住，「……」</p>
若是天天学着孟静娴清汤寡水，赏诗吟月，日日喝药的日子，我不如死了干净。</p>
于是，我将四个贴身丫鬟叫到跟前，一本正经道：「从今日起，为了讨夫君欢心，我决定改头换面，变成他喜欢的女子……」</p>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p>
我开始胡编乱造：</p>
「夫君不喜女子弱柳扶风，我今后顿顿带肉，饭后还要加燕窝甜汤羹粥……」</p>
「夫君不喜附雅风俗，将我文房四宝还有那两箱压箱底的书全部烧了！」</p>
「夫君不喜病弱之姿，从今断了补药，沐浴走路别扶着我，每日午后陪我去锻炼！」</p>
几人相互对视，最后，大丫鬟青瓷站了出来。</p>
她为难道：「夫人，这听着不像卫大人不喜，依奴婢之见，卫大人不喜夫人另有原因……」</p>
「哦？」我竖起耳朵，「为何啊？」</p>
丫鬟去压箱底的书里翻了翻，拿住一卷画卷塞入我怀里，全是都是病弱美男，带着书卷气的文官。</p>
乍一看。</p>
哦豁。</p>
这可不是上京前年的探花，前前年的状元，还有翰林院的才子，哦，连宋徐白也在其中，活脱脱的男西施。</p>
「夫人，你屡屡不愿与卫大人同房，后半夜抓心挠肺，便拿出掏箱底的画像解闷。」丫鬟斟酌着话，「当晚，卫大人正为孟老爷的事焦头烂额，正巧也没睡，夫人，您被抓了个正着。」</p>
我腿一抖。</p>
险些跪了。</p>
这像是孟静娴能做出来的事？</p>
果然，每个人心中的秘密就是一座大山，宋徐白是，孟静娴也是。</p>
……</p>
当日。</p>
卫凛值班，第一件事便是要惩罚我昨日比他睡得早了。</p>
他刚脱下禁军内统领的铠甲，便有下人传话，「大人不好了，夫人喂鱼时坠塘了，险些丧命。」</p>
男人抿唇，阔步而来。</p>
似是紧张得不得了。</p>
我虚弱靠在床侧，一见到他，便艰难拖着半截身子抱住他的腿，埋头就哭。</p>
「……」卫凛打量着我，扯了扯嘴角，「她瘫了？」</p>
我眼神清澈无比，喊了声脆生生的爹。</p>
几位大夫扶着胡子，「卫夫人，落水时脑子进水了，记忆有些错乱。」</p>
卫凛神色复杂，「脑疾？」</p>
我：「……」</p>
倒也不必说得那么难听。</p>
什么脑疾，那分明是我掩饰换人的借口！</p>
卫凛背手而立，他看着我的几个瑟瑟发抖的贴身丫鬟，幽幽道：「既然护不了主，那便调去厨房当杂役。」</p>
我面上平静。</p>
心里像小鸡啄米般点头。</p>
滚滚滚，别挡着我吃大包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