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识好歹？</p>
我在卫生院九死一生，生下死婴时，赵建国在哪里？他正陪着李桂兰学自行车。</p>
就为了补偿那天去李家吃饭迟到了。</p>
我在卫生院躺了几天，终于可以忍着疼勉强走动的时候。</p>
去停尸房看了我的孩子。</p>
是个男孩，皱皱巴巴的，算不上可爱，但我的心却一阵阵泛着疼。</p>
我看着他小小的身躯，可能他刚出生的时候，还会哭。</p>
我默默地坐在一旁，潸然泪下。</p>
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还没来得及睁眼，就离开了这个世界。</p>
我心如刀割，但一阵颓废之后，我就站了起来。</p>
处理孩子的身后事，因为夭折的孩子不能土葬。</p>
我流着泪在火化单上签了字，并让卫生院尽快安排。</p>
我不想让赵建国看见孩子。</p>
他不配。</p>
等我拿到孩子的骨灰后，赵建国终于想起了处理他造成的这场车祸。</p>
但他依旧没有亲自来，而是派了他的徒弟，张大。</p>
张大把卫生院开的单子都交了，终于看见了我的名字。</p>
在医生和护士的一路指引下，他踉踉跄跄来到我的病房。</p>
等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他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p>
“嫂子……”</p>
我一脸冷漠，心里再也翻不出一点情绪。</p>
“赵建国和李桂兰，在厂子里吧？”</p>
张大的神色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的脸色不敢说话。</p>
“李桂兰还特意找人来我附近演戏，说他俩怎么怎么天造地设。”</p>
张大终于开口了：“嫂子，其实还有一件事。”</p>
“我师傅说，除了该给卫生院的钱之外，再额外补贴伤者一笔钱，但现在看来，是不是不需要了……”</p>
他脸上写满了犹豫，望向我的眼神躲闪。</p>
平时我对他一直不错，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都有他一份。</p>
他还是开了口。</p>
“其实，桂兰妹子在我来之前跟我说，把钱交了就走，尽量别和那个孕妇见面。”</p>
我的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直接往厂里赶。</p>
张大跟在我身后唯唯诺诺，也不敢伸手拦我。</p>
我被保安拦在门口不让进，李桂兰慢慢悠悠从里面走出来，隔着一扇玻璃跟我对视。</p>
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质问我。</p>
“陈秀云，孩子都没了还不好好养病，来找我干啥？”</p>
果然，她什么都知道！</p>
“你看，你唯一还有点用的孩子也没了，你也留不住建国哥了。”</p>
“这几天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他甚至都不想听见你的名字，说晦气。”</p>
我看着她脸上那凉薄的笑，心里的怒火升腾。</p>
“你早就知道牛车上的是我！”</p>
她状似惊讶：“不然呢？”</p>
“那天我坐在车上，一眼就看见了牛车上的你。”</p>
“你以为车子为什么会突然撞上你们，那是因为我在旁边分散他注意力啊。”</p>
“还好你裹得够严实了，连建国哥都没认出来。”</p>
“就是可惜，没能一下把你撞死，让你现在还有力气在这里跟我吵！”</p>
还没等我动作，远远地就传来一声：“桂兰！”</p>
是赵建国。</p>
我不知道自己抱着怎样逃避的心理。</p>
第一时间竟然选择了蹲下不被他看见。</p>
“桂兰，明天我先回趟家。”</p>
“陈秀云毕竟还怀着孕，我也不能太过了。”</p>
李桂兰的声音一下子就带上了哭腔。</p>
“建国哥，你这么关心她，也对我太过分了吧！”</p>
“也怪我，一颗心都给了你，才会甘愿受委屈。”</p>
赵建国一下子就心疼了。</p>
“别哭啊桂兰，你哭得我也心里难受。”</p>
“那我再多陪你几天，反正陈秀云还有一段时间才生。”</p>
我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离开的。</p>
我对还站在一旁陪着我的张大说：</p>
“不用说我是谁，你回去告诉赵建国就说赔的钱不够，他要不给，我就去大队告他。”</p>
再多钱也买不回我孩子的命，我不能在这么窝囊了。</p>
因为我不要那笔钱，也不说自己究竟要多少，赵建国以为我就是想讹他。</p>
他又在厂里待了几天陪李桂兰，才来见我。</p>
跟他一起的，还有他妈妈。</p>
“听说那个死孩子的孕妇要讹我儿子？”</p>
婆婆的嗓门很大，在狭小的走廊里飘荡。</p>
她听说自己的儿子被缠上了，也赶来了卫生院。</p>
“不是我吹，我儿子那是顶顶有本事的人，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p>
“但是说这点小事故就能让孩子死了？这谁信！”</p>
“说不定她怀的是哪个野汉子的野种，就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孩子弄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