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妈妈的声音里,是遮掩不住的兴奋。</p>
比当初卖姐姐的多了近乎一倍。</p>
有了这笔钱,她就能赔医药费了。</p>
弟弟也不用被村长家惦记。</p>
妈妈看着养父的眼神,像是在看救命恩人。</p>
只是,她从没想过,我会怎么样。</p>
我看着养父,有些茫然。</p>
我的未来,就这样被买下了。</p>
眼睛有点儿胀胀的,但是我哭不出来,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p>
我想到了姐姐,她被带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难受?</p>
妈妈让我去收拾东西。</p>
其实我没什么东西的。</p>
几件破旧的衣服,还剩下的几块钱。</p>
这间小屋里,我的东西屈指可数。</p>
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带走了。</p>
我看着床上的布娃娃,犹豫了很久,还是把它放进了包裹里。</p>
养父拉住了我的手。</p>
他的手真的好大好暖,能把我的手整个包裹住。</p>
心里似乎也温暖了起来。</p>
“你有什么想跟妈妈说的嘛?”</p>
养父温声道。</p>
我看着妈妈,又看着这间矮矮的小小地房子,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p>
只是摇了摇头。</p>
养父替我拉开门,让我坐了进去。</p>
自己跑到驾驶座那一边,坐好,正准备开车。</p>
妈妈突然从门里跑出来。</p>
“招娣,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p>
我没回头。</p>
车子发动了,驶出院子里。</p>
我忍不住从镜子里往后看,门口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p>
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树木。</p>
我闭上眼,靠在了窗户上。</p>
6.</p>
养父是个好人。</p>
这是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心里唯一的想法。</p>
他的眼神很温和。</p>
看着人的时候,眼里是浅浅的星光。</p>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受。</p>
只觉得心里涨涨的。</p>
连眼泪都要忍不住流下来了。</p>
当我忍不住吐在车子里的时候,他没有嫌弃我弄脏了他的车。</p>
“你这孩子,晕车怎么不早说?”</p>
这是我第一次坐车,也是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晕车。</p>
我不敢告诉养父我难受。</p>
怕他像妈妈一样,觉得我麻烦。</p>
把我一个人扔在路边。</p>
我再也不想一个人了。</p>
被人丢掉的感觉,比妈妈的巴掌还疼,更让人难受。</p>
养父把车停在一边,递给我一瓶水</p>
简单处理一下我的呕吐物,让我坐在后排,把窗户打开。</p>
见我脸色好多了,这才又上路。</p>
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到养父家的时候,已经半夜了。</p>
开门的是一个看着就很温柔的阿姨。</p>
在她疑惑地目光里,养父把我带了进去。</p>
告诉我,“这是你养母。”</p>
养母的笑一下子凝固了。</p>
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抱着娃娃,躲在门后,好奇地看着我。</p>
我就这样在家里住了下来。</p>
养父有空就带着我在小区下面里的逛。</p>
小区里谁都知道,李老师家里多了一个女儿。</p>
当养父拉着我的手,带我去改名的时候。</p>
这才发现我们都姓李。</p>
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这就是天赐的缘分。</p>
我合该是他的女儿。</p>
从那开始,我有了新的名字。</p>
李明月。</p>
养父告诉我,把我带回来那天,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p>
明月映新生。</p>
我不记得那天晚上有没有月亮。</p>
却觉得一轮明月照在了我心里。</p>
那个小村庄的李招娣已经过去了。</p>
从今天起,就是我的新生。</p>
我战战兢兢地守护着这短暂的幸福。</p>
半夜,等我起来上厕所回来,经过养父母的房间时。</p>
隐隐听到里面传来养母叹息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