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旺搂着梁子雄大叫，“兄弟，你现在下手够狠。”</p>
梁子雄也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喜欢讲道理。”</p>
王威捏了捏他的斜方股，又拍了拍他的背三角肌，“你是说把背上的股肉练出一个‘理’字，以理服人是吧？”</p>
哈哈哈哈……李家旺大笑着说，“大佬，你现在讲话好骚啊！”</p>
梁子雄是后来转到西关中学的。</p>
当过转学生的人心里都知道，那种半道加入进来，如果成绩还不好的学生。</p>
基本上是逃不了被校园霸凌的。</p>
梁子雄恰恰又是个老实学生。</p>
有的人，他就是读书没什么天赋，他在班上也不惹事，话不多。</p>
老师挑不出他的毛病，但也不怎么管他。</p>
久而久之，他就算被同学欺负，老师也视而不见，当然，这都不算啥。</p>
有的老师会来一句，“他们怎么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p>
能活活把人给气死。</p>
李家旺被同班的同学打了不止十次。</p>
直到王威搂着他的肩膀放了一次学。</p>
后来就没人再欺负他了。</p>
梁子雄从那之后就等着王威一起放学。</p>
王威去李家旺家里玩，梁子雄就帮李家旺做作业。</p>
这一切明明都已经过了好多年。</p>
在这一刻，一切就像发生在昨天似的。</p>
梁子雄吞吞吐吐的好像有话要说，王威问，“你也是去过香江这种国际化大都市的人了，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p>
梁子雄嘿嘿地笑了笑，“威哥，我想买衣服，你帮我参考一下，好不好？”</p>
李家旺说，“靓仔，你衣服不帅吗？”</p>
梁子雄说，“我就那两三套衣服，去见小丽没衣服穿了。”</p>
小丽？王威倒是知道这个女人，不过并没有好感，他搂着梁子雄的肩，“如果她嫌你衣服少，又不给你买，那么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p>
“换个女朋友！”</p>
“对你的新女朋友来说，你不是又有三套新衣服了？”</p>
李家旺、梁子雄：卧草……好有道理。</p>
王威好奇地看了看梁子雄，“你都有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说要带我们去莞城啊？”</p>
梁子雄浓眉大眼，有些呆萌，“我没说过啊？”</p>
王威再朝李家旺看去，李家旺笑得像李家畜。</p>
梁子雄说，“这几天我赚了不少，请你们吃饭，喝酒！”</p>
王威说，“今天中午有人请吃饭的。”</p>
“啊？”梁子雄以为王威还约了别的人。</p>
不过看李家旺笑得很神秘，也不知道是什么人。</p>
王威说，“走吧，去成业路海星厂。”</p>
这对梁子雄来说，有些轻车熟路了。</p>
他对顺德实在太过熟悉。</p>
如果从小在顺德长大的人，应该不会知道穷人的日子是什么样。</p>
这里从六七十年代起，基本没有出现过物资匮乏的时候。</p>
顺德的标志是什么？</p>
一定是那几根大烟囱！</p>
有糖厂的，有纸厂的，还有酒厂的。</p>
但实际上，这些国字号的老厂已经没落。</p>
现在真的牛逼的都是小作坊。</p>
在94年之前，国家还没有出台公司法。</p>
那么办公司怎么搞呢？</p>
只能办个体户。</p>
个体户有明文规定，人员不能超过八个。</p>
超过七个雇员，就不再是个体户，而是公司。</p>
公司呢又必须是国企。</p>
所以，就会出现许多挂靠在国企内的公司。</p>
后来有许多人对这一段历史不明所以的，看到有国企背景的拉出来单干的，开始翻历史的旧账，说他们挖社会主义墙角发的家。</p>
有的的确是这种情况。</p>
但绝大多数是因为公司性质的问题，不得不挂靠一波。</p>
还有就是这个时间点的村镇企业也差不多是类似的情况。</p>
说是村镇的，实际上都是私人的，后来为了归属问题扯了很长时间。</p>
到九四年的公司法正式出台，就会看到无数的民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p>
很多人都不解，怎么才一两年的功夫，怎么就把企业办得这么大？</p>
事实上，这些民营企业，在八十年代初期就开始冒头了。</p>
这就是信息差异和信息理解高低所带来的收入差距，没办法改变的。</p>
梁子雄带着两人很快找到海星厂。</p>
厂子并不大，也有只几十个工人。</p>
王威进了门，直奔厂长办公室。</p>
在沙发上发呆的袁佩佩抬头一看，抿嘴憋气地迎了上去。</p>
把王威前后左右都检查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问，“你没事吧？”</p>
王威嘿了一声，“我要是有事还能来找你。”</p>
张厂长打着哈哈说，“小王，袁小姐一直担心你呢，办公室里坐着，水不喝，话不说的。”</p>
“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只能叫上厂里的弟兄，去找你了。”</p>
张厂长猜测王威要留下来解决那两个黄毛。</p>
却没想到这三个年轻人全身而退，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p>
再加上之前王威顾全大局的表现，自然也不敢小看了这个年轻人。</p>
袁佩佩不敢看王威的眼睛，也不知道在逃避什么。</p>
事情是因她而起的，看不到王威，她六神无主，胸口就像压了两块大石头。</p>
王威出现了，她的胸口还是像压着两块大石头，更加喘不上气的感觉。</p>
但此时此刻，她是开心的，小声像是在抱怨，“你能不能别那么冒险？”</p>
“我……我怕王叔和陈姨会担心你。”</p>
梁子雄在旁边扯了扯李家旺的衣服，“旺仔，那是佩佩学姐吗？”</p>
“威哥来找她，他们不会……”</p>
李家旺嘿嘿一笑，“大佬厉害吧？”</p>
张厂长伸手道：“走走走，今天中午略备薄酒，给各位接风洗尘。”</p>
海星厂中午安排了饭局。</p>
眼看着还有几个年轻小伙，便在厂里挑了两个能说会道的妹子。</p>
你永远无法想九十年代的厂妹质量有多高。</p>
有部电视剧，八九十年代的三大神剧：《渴望》、《孽债》、《外来妹》。</p>
其中的外来妹，专门讲五湖四海的妹子来粤东打工的爱恨情仇。</p>
只能说，电视拍得还是太保守。</p>
经历过这一段或者知道一些的，又要忍不住了。</p>
只能说全国最优质的资源都在厂里。</p>
李家旺和两个妹子聊得火热。</p>
梁子雄不怎么说话，依旧腼腆。</p>
王威代袁佩佩跟张厂长喝了几杯酒，张厂长跟老油条们讲段子吹牛批习惯了，和几个年轻人坐一桌，也不知道该聊点什么。</p>
于是便开门见山的说，“袁小姐，产品已经少量生产了，不知道你们公司对样品还满意吗？”</p>
袁佩佩说，“张厂长，量产可能要停一下。”</p>
从这一刻起，王威知道这顿饭可能要吃不下清静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