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嫦娥苏轼 本章:第54章

    我在院子里跪了一整晚,阿音陪着我,哆哆嗦嗦地塞几个馒头。

    第二日清晨,师父才来瞧我,见着我同可怜兮兮的阿音,叹一口气,说:“往后下墓,身上干净些。”

    我“嗯”一声应了,余光里是阿音嚣张的红头绳。

    师父是在冬日里走的,酒入肺腑伤了身,已是干瘦得不成人形了,连说话也似名角儿倒了嗓,喑喑哑哑的极难成句。

    她问我,你还记得四九城里的阿清么?就是阿音的娘。

    记得,烟摊吴的傻媳妇。

    傻?师父笑了,干涸的眼珠子钝钝的,说,再没有比阿清更聪明的姑娘了。

    师父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她说,阿清是她的师姐,亦是我师公最得意的门生,分金定穴,捏诀念咒,无一不通,更因着身姿不凡,眉目如画,是一等一的惊才绝艳。

    倒斗摸棺的行当,甚少收姑娘,因着阴气重,恐鬼魅缠身,故而师门里就只她们两个。她同阿清与我和阿音一样,同吃同住,情同姊妹。阿清人如其名,清冷如玉,不爱言语亦不爱笑,事事妥帖,处处周全。只是每回下墓归来,总要绕道去西山铺子里打一壶酒,偷偷递给阿隐喝。

    阿隐便是我师父,钟隐。

    我师公是爷们,到底不大方便管教她们,只偶然在被褥里翻到未散的酒气,而后令阿隐去挑三十担水。

    三十担里,仅有十担参差不齐,井水撒了一小半,余下的二十担整整齐齐,一瞧便知挑水的人功夫好下盘稳,身姿端正似青竹。

    师公自然瞧出来了,整个师门的人都瞧出来了,可谁也没有说。

    变故来得十分细小,比师父叙述时的表情还要难以捕捉些。起初只是阿隐三天两头地起烧,后来渐渐说了胡话,再过了三两日,夜里起来坐在镜前,披着红艳艳的盖头,咿咿呀呀地吊起了嗓子。

    阿清慌了神,去请师公,师公瞧了半晌,又摸一把阿隐的动脉,说不中用了。

    我问师父,这是何意。

    师父干笑一声,说,鬼缠婚。

    后来她才晓得,原是一月前下墓时,摸了几个棺材,那墓竟是千年老墓。一家人葬一处,老爷夫人并着一个英年早逝的儿子,都交待在了火里。老爷夫人瞧上了我师父,要拉她给少爷结冥婚,便留下了她随身戴的玉佩,结了个生死印,不出七七四十九日,便要缠她做鬼,入墓完婚。

    冥婚?我看一眼师父。

    师父默了一会子才道,自然是未成。

    她的师姐,她惊才绝艳的师姐阿清,抽了自身的一魂三魄,以毕生所学捏作鬼傀儡,送入坟冢里,将阿隐的生死印换了回来。

    阿清天人之姿,拿阿清换阿隐,那户人家自然喜不自胜。

    只是傀儡之术,蒙蔽一时,未过多久便漏了陷,老爷夫人大怒,打散了阿清的一魂三魄,三魄分属爱、恶、欲。

    而那一魂,叫做爽灵,掌人之聪明机敏。

    余下的故事,师父没有说,但我明白。

    没了聪慧,她成了傻婆娘。没了爱欲,她不记得我师父。

    阿清自捏傀儡那日便离了师门,旁人只道她惹了大老爷,被吓破了胆,连师公也慨叹连连。还是我师父多年后再探那古墓,方得知个中因由。

    师父的眼里头终于有了些闪烁的东西,渺渺微光,寂寂寥寥。

    我想,也许阿清还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否则为什么她的女儿偏偏叫阿音。

    阿音,阿隐。钟情易,隐情难,清水易,清心难。

    我将师父葬在九如山下,而后携着阿音回了四九城。

    四九城里我同阿音一起支了个烟摊儿,阿音装烟丝很利索,时常笑说,这怕不是祖传的手艺。

    烟摊儿在南三十条的胡同口,旁边的猪肉贵笃笃跺着菜刀,别人问我一杆烟几个钱,我问他——您好什么烟。

    (番外一完)

    第111章

    番外二·孟婆(上)

    “带我回泰山府。”阿音将绢子“啪”一声拍在桌上。

    对面是收拾书本的李十一,才刚将几本古籍略略翻一遍,便将眼神对上了她。

    阿音嘴一撇,又露出了少见的示弱的眼神。阿罗回泰山府处理公务,已一月有余,眼见李十一同宋十九都回了上海,她却杳无音讯,连声招呼也未递回来。

    今儿才出去听了戏,讲的是状元郎求取功名,忘了糟糠妻的故事,她有那宫花帽,有那美娇娘,哪里还记得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

    阿音眼里的哀怨被翻来覆去地揉碎,挪了又挪的下巴也裹了委屈。

    李十一将莫名放一边,只同她说:“活人入不得地府。”

    阿音堵她的话:“我想过了,将我的生魂抽出来,搁你那神荼令里,一两日便回,如此定可掩人耳目暗度陈仓。”

    连着两个成语,还未用错,可见是真急了。

    未等李十一有反应,她又咬着嘴角刺一句:“神通广大的府君大人,带个把小鬼入泰山,难不成还不能够?若不能够,这府君是白做了,若能够你却不愿,我同你这青梅也是白做了。”

    有理极了,宋十九点头。

    李十一瞟宋十九一眼,将神荼令掏出来,无名指在上头一叩,叩出一个灯神似的涂老幺。涂老幺盘腿坐着,还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当头便是一句:“咋的?”

    阿音上前,肩膀将他一顶:“挤挤。”

    正是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杨柳青,堤生涟漪荡春风,正如泰山府新添的这朵美娇花,腰肢款款步履生烟,是江南好风景。

    阿音从未想过泰山府是这个模样,连四季节气也同人间并无二致,大大小小七十五阴司如错落的省镇,沿黄泉分布,薄雾冥冥的黄泉似蜿蜒的巨蛇,蛇腹裹着中央的生死司。生死司人极少,街道建筑一应是宋式形制,除却偶然零星几个行人,余下的便是宋十九曾嫌弃过的孤摊独马。

    阿音入了生死司,仿佛头一回进四九城,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很是新鲜。一旁的李十一衣裳成了雪白交领长裙,乌发拢了一半,仍旧瘫着往常的高人脸,倒被阿音瞧出了几分气派。

    李十一未往自个儿的殿里去,只径直带阿音去了浮提殿。她离泰山府有些久,原本的院子便冷落了,如今手下各司其职,她断的公案不多,索性搬去了浮提殿里,同阿罗住在一处。

    阿音这才终于见着了阿罗,她侧搭着一根长辫子,玄色的长裙裹着凹凸有致的腰身,正埋头写字。地府里的她回复了人间褪掉的血色,如一副千年的壁画重新填了朱砂,古朴同艳丽中和得恰恰好,浑身泛着氤氲的通透的光。

    阿音望着她,怎样瞧怎样喜欢,像是自土堆里掏出了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扫去经年的尘土,发觉它比自个儿想象的更加漂亮。

    她若瞧见了中意的古董,尚能赞叹一句前人手艺的精妙,可她瞧着中意的阿罗,竟不晓得该赞美个谁。

    阿罗先是闻到了熟悉的暖香,鼻翼动了动,而后才抬头看过来。

    阿音捉一把旗袍侧面的纽扣,肩膀前后拧了拧,扭扭捏捏地觉得这牡丹花的样式不够时髦。

    她的扭捏被阿罗一笑,顷刻便散了,阿罗低下头,偏着笔头点了点对面空空的太师椅:“坐。”

    人常说小别胜新婚,阿罗却什么时候都这样不疾不徐,礼节先情意后,令阿音的预想统统没了法子,没法子暧昧多情地搂着她的脖子,以足尖将紧绷的思念缠上她光滑的小腿。

    阿罗隔着熏香,一面批阅公文,一面同阿音低低说着话,嗓音窸窸窣窣的,似幼蚕吞噬阿音脑中的桑叶。

    阿音觉得自己不能再受着她不远不近的引诱,又因她公务繁多,索性便要退出去。

    阿罗应了,令五钱领着她四处逛逛,阿音嘴里说着“我这便去了”正要转身,却在刻意遗落的眼风里被阿罗叫住。阿罗朝她伸出手,捏了一把她凉凉的指头,指腹上来回揉三下,这才放开,掌心处一勾,温声道:“慢着些。”

    阿音软软应一声,连尾音也酥得厉害。

    出了浮提殿,阿音才活泛起来,将阿罗在她手心儿里挠的一下搁到了脸上,欲语还休地透出盈盈喜气。

    她将绢子系在旗袍的纽扣上,唤住经过的涂老幺,问他:“可有事没有?”

    涂老幺抬眼看她,见她下巴昂了三分,眼神似睥非睥的,模样有些好笑,便问她:“又咋?”

    阿音见他闲散,将他拉至一边,低声同他商量:“我问你,这泰山府,哪里有作糕点的铺子?成色好些的,你替我备上。

    我方才问五钱要了个名册,顶头三个送两份,其余的各一份,仔细着些,万不能短了缺了。”

    涂老幺将阿音递上的名册翻来覆去地瞧,眨巴绿豆眼:“干啥?”

    阿音不答,只循循善诱地问他:“你瞧瞧我,如今到了泰山府,该喊我一声什么?”

    “阿音。”涂老幺声如洪钟。

    见阿音想啐他,又飞快地改了:“音大奶奶。”

    阿音深吸一口气,以瞧傻子的眼光瞪他一眼,两个手指往“浮提殿”三个字上一伸,再拎起一边眉头。

    涂老幺明白了:“阎王媳……夫人。”

    阿音的眼一弯,咬着下唇将笑噙起来,却并未大大方方地应了,只揉了揉绢子,将脸侧过去,一会子才转回来,话里仍有三分俏:“你倒也是个明事理的,这便是了。我好容易来一遭,自然要识大体些,同她的属下们打个招呼,也全当是认识了。”

    “噢!”涂老幺将尾音拖得十分长,仿佛滚了好几个生鸡蛋。

    阿音清清嗓子,赶他:“还不快去。”

    浮提殿从未如此热闹过,向来话少的五钱大人尴尴尬尬地将诸人唤至前厅,见厅内扭着一穿着红旗袍的姑娘,身边站着府君跟前的神荼大人,那姑娘甚是和气地挨个问了好,又说在院子里开了几桌酒席,另摆上几桌麻将,大伙一起喜庆喜庆。

    五钱底下的鬼吏头一个被按着坐在牌桌子上时仍在琢磨,究竟要喜庆个什么。

    鬼吏们面面相觑,塞一口酒瞧一瞧那姑娘,暗地里交换个眼神再摸一把牌。如此推拉几回,见五钱大人也未有其他吩咐,只正襟危坐地扔了一张五饼,这才将心放至肚子里,哗啦啦地搓起麻将。

    阿音见其乐融融,心里高兴,腰肢摇得同蜿蜒的河道,荡着香风你来我往,一会子去酒席上招呼再来一坛陈酿,一会子靠着牌桌子指点江山。

    涂老幺皱着脸在院门口看着她,被满场飞的花蝴蝶晃得眼睛疼。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见阿音支着手扭了过来,眼神儿将他一拎,迈着优雅的步子出了浮提殿。

    端着肩膀走至街道,喧嚣的声响渐渐匿了,阿音才塌下脊背,扶一把酸软的后腰,揉了揉笑僵了的脸,左右努两回嘴,才问涂老幺:“如何?”

    “什么如何?”

    “像不像陆军爷的夫人?”达官贵人的老婆们笼络人心,好似都这么个长袖善舞的模样。

    陆军爷的夫人什么样子,涂老幺是想不起来,但他望着牙花子都咬酸了的阿音,觉得实在是过了些。

    但他自然没敢说。

    招呼完了同僚,姑奶奶又想起另一桩心事,不知这阿罗回了泰山府月余,侍书的还是不是那朵娇俏可人的桃金娘,若是,那这一月便成了一年,长得令人焦心。她捉着绢子反手撑腰,只叫涂老幺去将她寻来瞧瞧,很有一两分正房夫人捉拿狐媚子的架式。涂老幺却神色复杂,领着她直奔奈何桥,望着底下一簇簇花枝招展的桃金娘,手一指:“喏。”

    阿音愣了:“几个意思?”

    涂老幺拉她蹲下:“我不晓得是哪一株,应是新长的,不晓得能说话不能。”

    阿音正疑惑,却听那头一株顶细小的,颤了颤叶子,喊她一声:“阿音姑娘。”

    阿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拨了拨那嫩叶子,禁不起什么摆弄似的,侧脸问涂老幺:“怎的成了这幅模样?”

    涂老幺坐到一旁的空地上,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前因。

    原本气势汹汹的阿音夫人下巴耷拉下来,眼神也弱了下来,绢子拧了又拧,半晌说不出话,好一会子才伸手将旁边的泥土刨了刨,堆着阿桃细幼的根茎,好似要将她盖暖和些似的。

    她一面添土一面叹气,轻声道:“你竟是个情深义重的。”

    她忖了忖,说:“我却也不是不能够容人,按理说,若循着旧礼,我进门作了夫人,收你做个妹妹,也并没有什么。”

    涂老幺大惊,瞪眼望着她。阿音撩他一个白眼,又对阿桃柔声道:“可阿罗不同,我并非嫁了她,却是实实在在心里有她,因此,也只能对你不住了。”

    两心相悦这回事,说有幸也是有幸,说残忍也是残忍。

    桃金娘点了点枝丫,甚是乖巧。阿音更感愧疚,绞尽脑汁想了个法子,说:“你大抵也晓得,我同府君很有交情,待你成了人,我求她再以冥气捏一个好的,赠予你,你喜欢不喜欢?”

    桃金娘叶子一颤,半晌无言,涂老幺亦喉头一梗,半晌无言。

    “心里头明白便是了,莫同旁人说。”阿音拍拍手上的残土。

    涂老幺扫一眼满园子支着耳朵的花骨朵,暗自叹一口气。

    正要拉她起来,却听奈何桥畔一声缓缓渡来的轻唤。

    “谁在那里?”

    第112章

    番外二·孟婆(下)

    阿音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黄泉岸边雾蒙蒙的,一阵湿润的风吹过来,轻易便黯了日头。

    远远儿地响起一阵诡谲的铃声,时断时续,仿佛吊了许久药罐子的姑娘在低低哀吟,阿音转头瞧,是鬼吏带着一队游魂,浑浑噩噩地自奈何桥上过。

    那游魂木着脸,眼珠子同嵌上的两颗玻璃球,被砂纸磨了光泽,懵懂而浑浊。

    阿音打了个激灵。

    仿佛自梦境中醒来,头一回发觉泰山府与人间的不同。

    人群中有个三十几岁的妇人,灰扑扑的蓝袄子半白的短发,行动比旁人慢些。刚迈上桥便被鬼吏叫住,上前问了几句,不多时跑来一个十三四的小丫头,拉着她往回走。

    阿音被这情境迷了魂,问涂老幺:“这是什么?”

    涂老幺也不明白,却仍旧是方才那把嗓子将话递过来,说:“她的魂少了约莫一钱,过不了奈何桥,待领去补齐了,方能投胎。”

    “一钱?”阿音回头,雾越发大了,似自海面偷来的,阿音一面用绢子擦拭手心儿,一面拨开雾面走过去,却见着了一个坐在岸边的姑娘。

    说是姑娘,又不像是。她穿着天青色的衣裳,层层叠叠的裙摆垂到水里,水面似被搅动的琼浆,而她的衣裙是壶口倾泻而出的玉露。阿音瞧着她衣服的料子,似纱不是纱,似布不是布,就那样软绵绵地簇拥着她的身体。阿音用了簇拥这一个形容词,实在是因她好看极了,眼角一颗泪痣,向下散着愁。

    罩在雾气里,连愁绪也模糊得如淡笔描出来的。

    那姑娘微微偏头,看着她,水下波光一动,竟露出一条半个身子长的鱼尾,白莹莹的鳞片上泛着青光,上好的青花瓷似的。

    鱼尾扫出水面,又沉下去,带得她腰肢缓缓动起来,动得闲适又舒展。

    “是你?”鱼尾姑娘仔仔细细瞧一眼阿音,不知想起了什么。

    阿音没听清,先紧着方才的疑惑,问她:“短了一钱,是什么意思?”

    那姑娘淡淡笑了笑,道:“人之三魂七魄,共重四钱二厘,方才那位妇人不知什么缘故,没了爽灵一魂,并爱、恶、欲三魄,因此短了约莫一钱。”

    阿音眨眼,这倒是稀奇了:“如此说来,这奈何桥,竟是一杆秤?”

    姑娘垂下脸,望着雾气弥漫的水面:“称过往,量情仇,不就是一杆秤么?”

    她的愁绪又上来了,同那笼罩全身的雾一般缥缈,阿音不由自主走上前去,到她身边坐下,问她:“你是谁?”

    泰山府里竟有这等人物,却从未听阿罗提起过。

    裙摆拥着鱼尾摇了三下,姑娘才道:“我叫阿姜。”

    阿姜,阿姜,阿音的眉尖轻轻堆,却听身后的涂老幺将她袖子扯过去,悄声道:“孟婆。”

    孟婆?阿音瞪大眼,难以置信地对上涂老幺的眼神。

    涂老幺眼睛太小,又隔着雾,眼神轻易对不上,阿音逐了一会子便放弃了,掐一把涂老幺的大腿,否认道:“放屁。阿罗同我说过,孟婆是个老婆子,我在奈何桥边哭的时候,还是那婆子……”

    “那婆子……”她咬着手背,犹犹豫豫地将阿姜纳入余光里。

    阿姜在余光里笑得恬淡:“是我。”

    阿音糊涂了,却听阿姜道:“方才你说,阿罗。你同她……”

    她意味深长地住了嘴,又在阿音略咬了咬嘴角的动作里笑起来。

    操,阿音心里骂了句脏话。

    阿罗只说自个儿不辨美丑,瞧这架势,怕不是长幼认知也成问题。

    阿姜蕙质兰心,摇头道:“孟婆确然是婆子,我是孟婆,孟婆却并非是我。”

    “孟婆乃生死司黄泉畔清前尘的鬼吏,不过一差使罢了,寻有因缘执念的生魂当差,每日子时化作婆子模样值守,递汤送魂。”

    “既如此,为何唤作孟婆,又为何要化作婆子模样?”

    “因着头一任孟婆是个婆子,姓孟。又或许,婆子的汤更易入口,话更易入耳。”阿姜道。

    阿音颔首,大差不差的是明白了些,又问:“那你这鱼尾是什么缘故?你不是人?”

    阿姜摇头:“我原本是。”

    “只是既做了孟婆,便同寻常生魂不同,因要留在地府许久;与寻常鬼差也不同,因终归是要投胎。令蘅大人便赐了这鱼尾,入夜歇在水里,白日成人形,待汤送尽了,方自黄泉里出来,去鱼尾复人身,再入轮回。”

    倒是有些意思,阿音探头又打量她的尾巴一回,问她:“那你这差事,做多久了?”

    阿姜仰头想了想:“自秦至如今,好些年了。”

    阿音捂着胸口受了好大一回惊,足足两千余年,就只一句“好些”?

    她手掌撑在地上,打量阿姜的神色仿佛在打量一个地底下刨出来的粽子。

    却是涂老幺忍不住插了话:“那你咋来的?谁喊你来的?咋不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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