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着车门停顿了一下,小声问他,“明天回家吗?”
崔有景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不回。”
我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还给他,一把将车门关上。
目送他们离开。
明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我第二次向他提出离婚的日子。
第一次,是上一年的结婚纪念日。
跟在崔有景身边的这些年,我也攒了不少钱,足够后半辈子生活的了。
公司我不要了,崔有景我也不要了。
第二天,我拉着一个行李箱离开了A市。
临走前,我将离婚协议用寄快递的方式,寄到了崔有景的公司里。
我将整整八年的青春塞进了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中。
我死心了,我其实早就死心了。
这不是我的家,爸妈去世时,崔有景说他就是我的家。
崔有景不爱我,我最后一个家也没有了。
A市的冬天很冷,可我家的冬天却很温暖,我逃避似的回去了。
站在那片土地上的时候,我差点站不住脚。
原来,L市的冬天也那么冷啊。
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当天晚上就下了一场雪。
我坐在窗边捧着一杯热茶,看着外面的大雪。
应该是爸妈知道我回来了,他们来接我的。
这么多年,我都很少见雪,第二天就高烧了一场。
我躺在大床上被烧得迷糊。
睡意蒙眬时,我好像看到了爸妈。
他们一点也不老,手挽着手站在我床前看我。
我爸问我,“囡囡,你怎么哭了?”
我在迷迷糊糊地胡乱抹了一把脸,“是啊,我怎么哭了。”
“不哭不哭。”我妈上前想给我擦眼泪,“是不是想爸妈了呀?别哭呀,这么大的人了……”
我点点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想回家,我想回到过去,我想快快乐乐地背着书包去上学,我想吃我妈包的小馄饨
我想每周都见到他们。
可最后,他们还是笑着在我眼前消散。
“囡囡,不要哭。”
我躺在那任凭眼泪直流。
曾经跟我说过不要哭的人,都离开了我。
病好后,我正式踏上了全国旅行的日子。
在此期间,崔有景给我打过无数个电话,我通通赠送了他挂断,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
印象中,有三通电话是骂我离婚协议的事。
有七通电话是问我跑哪去了,为什么不回家。
还有两通,可能是别的女人拿他手机打给我。
随便啦,我又不在乎。
我这个人恋旧,也习惯在一个地方多待一段时间。
天黑后,我总会从酒店里出来觅食,去我常去的一家街边摊上。
点一份麻辣烫跟煎饼果子,慢慢悠悠地看着刚下晚自习的学生们。
他们经常三两结伴,也会有一对对混迹在人群中的小情侣,低调地手牵着手。
男孩为女孩扫去肩上的雪,红着脸低头跟她说些什么。
看到这里,我突然没了胃口。
麻辣烫摊子的大姨看着我没吃几口的碗,急了。
“咋了妮儿?今天咋吃那么少来?”
我摸摸平滑的肚皮,“今天睡饱了,赶明儿我再来。”
大姨笑着收了碗,又塞给我半截烤玉米,“明天放假啦!明天姨就不出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