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顾盼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
「盼！顾盼！我的小祖宗，你可终於接了。」经纪人是个三十几岁的nv人，叫作程率，平时大家都叫她率姐。据她所说，自己根本就是被经纪人耽误的保母，「你不会睡到现在才起来吧？这都几点了，赶紧起，上热搜了都。」
「啊……？」顾盼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什麽热搜啊，我们公司赚钱了？能买热搜位了？」
程率：「……」
没等到对面的声音，顾盼感觉自己又要睡着了，於是含糊道：「梦里什麽都有，率姐，我去梦里上热搜了……」
许是感受到她将再度昏迷，程率立刻大喊：「顾盼！你昨天的直播上热搜了，给我起来！」
顾盼被吓了一跳，不小心按到扩音键，程率的嗓音响在宁静的小室中，一时间分贝放大了不少，惹得上铺的倪可也被吵醒了：「什麽热搜啊，顾盼你赶紧的，看完我们继续睡，唉练舞练到清晨五点才回来快累si了……」
这一闹脑子也清醒了不少，顾盼退出通话介面，打开社群软t，就看到实时热搜榜正挂着自己的名字。
前两名都是昨天aa大赏的热门事件，而到了第三条便是──
&顾盼直播怼黑粉。
「我去，宝你昨天都g了什麽事？」倪可不知道什麽时候从上铺爬下来了，挤进下铺挨着顾盼。她昨晚跟出道前混的舞团的姊姊们一起跳舞跳到半夜，没有参与自家队友的直播，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麽，单看这热搜词条便觉异常惊悚。
想起那则直播黑评，顾盼叹了口气，或许昨晚就该当作没看到。
点进词条後，自己昨晚直播的节录片段在网上到处流窜，十个有九个都是黑评朗读的部分，其中掺杂一些粉丝剪的直播jg华、怼粉金句，还有趁机推坑的短影片。
虽然但是，怎麽骂人骂一骂就骂出圈了呢？
她琢磨着程率找她不会是要惩罚吧，毕竟骂人有损於形象，也做好了被公众踏伐的打算了，随手点开流量最高的一篇，滑到留言区，平心静气地准备迎来一波恶浪。
岂料评论区的画风都是──
野红莓：卧槽，好会骂。
杏子有三：来跟着美nv学骂人了搬板凳乖巧坐下
人间不值得：但凡我有顾盼这张嘴就不至於每次都吵架吵输人了！！！
小狗诱捕器：表演朗读我要笑si，整活鬼才。
索拉菲的at：昨天没跟到直播听说有黑粉作乱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我盼心态这麽好我就放心了，还有闲情逸致给大家才艺表演：
李杜肯定有一腿：第一次看到ai豆直接直播怼黑粉，超帅，我要入坑了。
可可拿铁：楼上！我们盼盼子长得漂亮、唱歌好听，还是小六边形战士，入gu不亏！
夏熙下溪：前面那个第一次看到直播怼黑粉的，告诉你，这nv人怼的不只是黑粉，还特别ai怼粉
全天下美nv都要被我ai一遍：在此宣布我是顾盼的骂人粉。
森森：ai豆们平常收到那麽多恶评，碍於大众眼光会被放大检视都只能被迫忍气吞声，超级心疼。这个小姐姐好勇敢，粉了。
米兰小熊：＠森森真的，之前被寄恐吓信，就算是发公告也只敢温声告诫，谁知道言词一旦激烈一点，那些黑粉又会怎麽攻击她。
芒果牛n冰：还有上次那个小演员啊，跟乔少搭戏爆红的那位，听说被私生sao扰也都默默忍气吞声，如果态度刚起来，这些疯子ga0不好不会消停，反而变本加厉……
……
连顾盼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呆了几秒，直到手机再次传来程率的声音，才稍稍回神。
「虽然出圈方式有点谜，但总之上了热搜就有了流量，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声如夏花》的导师阵容还有一两个没敲定，但这几天也差不多要官宣参赛者了，希望这波热度能延续，为你上节目有个好的开门红。」程率语重心长地说，「盼盼，把握好这次机会，不求最终能成团出道，但有曝光的机会就是好事，能让更多人看见你，甚至是引流回，让大家看见你们。」
顾盼沉默，不知想到了什麽，nv孩子的眼睫垂落，遮掩眸底情绪。早晨的yan光像一条明灿灿的河，流进室内，将她侧颜照得发亮，透明似的。
半晌後只闻她低声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的。
出道过的人去参加选秀，需要很大的勇气，以及放得很低的自尊心。
因为以某一层面来说，那便是承认自己失败，承认自己混得不好，才需要透过二次出道，为自己再争取一次梦想成真的机会。
现今偶像市场已高度饱和，一年出道一两百个组合都是常态，但就算努力撑过练习生时期出道了，也不代表这条路看到了尽头。
出道後没流量，没资源，收入欠佳的bb皆是，就算实力再好也没有用，只要没有话题度，没有闪光点，没有好的行销手法跟包装模式，这世界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中小公司的资源b不上大经纪公司，光是在起跑点就先输人一截，流量时代中，在既有的yt条件里拚不过别人，也只能靠成员自己的努力增加话题度，争取一个能够出现在阅听人视野里的机遇。
而个人搏资源的方式有很多种，好则以实力、人格魅力、综艺感出圈，狠一点便是故意制造争议、挖出过往黑料，黑红也是一种红；更甚者，傍上金主、被潜规则的也不计其数，只要能获得成名的机会，很多人其实也甘愿忍气吞声走下去。
她知道的。
所以这次能参加节目，以一个不温不火、没什麽资源的小糊团来说，这样的机会究竟有多珍贵，她都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她还得把这个生存战当成跳板，跳出第二次的ai豆人生。就像程率所说的，成团并不是终极目标，最重要的是引流回团t，为创造更多的声量。
她要在这偶像泛n的培养皿里，杀出独属於自己的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