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午时雨 本章:第32节

    颜姝心肝一颤,安稳着令自己不失措,继续弹奏下去。

    此时她才懂得,上次奚元钧被她以柳琴相合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会不会也像她这样,一颗心不由自主地触动,蔓延至全身,似乎像是灵魂战栗的余韵,整副身躯都有轻微的酥意。

    这一次,颜姝没有破坏合奏的想法,她全程投入,全副身心都凝聚在曲子中,时而与奚元钧相合,时而为他垫音。二人明明没有一句交流,却默契十足地共同谱就出了一首美妙绝伦、荡气回肠的《骤雨夜》。

    直至手指停止弹奏,乐器琴弦依然颤动发出余韵的翁鸣,在这平静又不宁静的时刻,颜姝还沉浸在曲调中,久久不能回神。

    在前方琴台内的奚元钧亦是如此。

    他也闭着眼,维持着一曲毕的姿势,身形静默,然而内里识海却迟迟翻涌不息。

    不提二人合奏的这一曲有多完美无缺,另外,始终挥之不去的遗憾得以弥补的感觉,也让人无法平静。尤其是,现实中颜姝所配合的柳琴,远比他梦中补充的曲调要灵性得多。

    这样令人陶醉,甚至是震撼人心的合奏经历,实在可遇而不可求。奚元钧此前没有想过,在完全没有商量,也没有练习的情况下,会有这样浑然天成的配合。

    哪怕他曾怀疑过颜姝接近他的用心,也曾当面指摘过她,但在这之后,似乎她再庸俗虚伪都不再重要了。人生难得一知己,知己二字,是不论出身性别高低贵贱的,什么样的条条框框,在“知己”两个字面前,都轻飘飘的,不具备任何力量。

    这时候的颜姝还不知道,她这一曲有多重的分量,不仅让奚元钧对她不再设防,还被如此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纳为了有灵魂共鸣的知己。

    她见奚元钧主动走过来与她相会,还以为自己只是乖乖地配合了他一次,给他哄得高兴了。

    此时天色变得暗蓝,来人只能见到模糊的轮廓与面庞,远不如白日那么清晰可辨,细微的神情也在暗色中得以被藏匿。在这样的环境下,人的心防会松懈不少,变得比白日更加真实随心。

    奚元钧走过来,登了几级台阶立在入口处,问:“你怎么在此处弹琴。”

    他的声音还是维持得如平时一样清冽冷凉,但这句开头藏不住的没话找话,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思已经开始变得柔软。

    颜姝仍然是抱着柳琴的姿势,同他说话时,指尖自琴弦蹭过,发出细微的声音:“原本在逛园子,不知怎么的,就走到这里了。想起一些事来,没忍住,于是坐下摸了琴。”

    她的话,说七分藏三分,藏起来的那些话,无疑是在奚元钧心上来回撩拨。

    尤其,奚元钧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鹤琴台这边,想着玉筝,朝这边走过来,意外发现有人在弹奏柳琴,随即才知道是颜姝。

    但他不可能开口应和颜姝的话,把这些也告诉她。不然……奚元钧总觉得有些刻意,甚至,只是想想,都让人浑身不适。因此,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而颜姝呢,根本不需要奚元钧说得多么清楚,她看他不仅主动过来,还同她说话,和以前的他比起来有明显的变化,就已经足够了。颜姝想着,这样大好的时机,必须牢牢把握,争取再进一步。才不枉费上苍赐予的缘分。

    她都已经放弃再见奚元钧一面的想法了,可他又被送到了她面前来,还以这样的方式,真是令人感慨的意外之喜。

    颜姝指尖拨弄,轻抚一曲柔和的《月上桑》,同时对奚元钧说:“奚世子,站着不会累吗?不若坐下听琴?”

    亭中虽然只有一方琴凳,不过亭子周围一圈是有坐凳栏杆的,可坐下赏乐。奚元钧朝里迈了两步,掀袍坐下,他不知道和颜姝说些什么,但安静听她抚琴是不错的。

    《月上桑》此曲,讲述的是一位未嫁人的养蚕女,在桑树下歌唱对美好感情向往的心境。“月上”二字也指女儿家,此曲温柔小意,以柳琴来演奏最合适不过。

    尤其适合此时的颜姝弹这支曲子来给奚元钧听。

    有曲调婉约,二人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不会感觉局促。

    颜姝抚琴时,头略低垂,专心致志。奚元钧坐在她对面微侧的位置,只要不是转头或闭眼,无论怎么都会看到她。既然这样,他干脆坦然地一直看她,看她抚琴时秀气的手势,专注的面容。

    偶尔,颜姝也会朝他看过来。光线昏暗,其实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看到大致的面容轮廓。但越是这样,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暗昧。

    一股异样的暖流,自奚元钧胸中萦绕。

    这感觉是如此陌生,却又令人入迷。或许是曲子太好听了,他这般想着。

    一曲毕,还久久令人回味。明明是不短的乐曲,却觉得没有听够,还想继续。

    可颜姝却站了起来,柳琴递给丫鬟,妥善安置回琴架上。

    她温声道:“不早了,趁天色还未黑得完全,得快些回房去。”

    意犹未尽的奚元钧心中有遗憾甚至不舍,却不露于色。同样也站起身来:“那走吧。”

    没有一声商议和约定,奚元钧站在亭前,待颜姝跟上。两人不约而同并肩前行,没有人开口说话,却也觉得这样很好。

    傍晚有微微的风,拂过少女的发丝与衣袖,与男子硬朗的衣料断断续续相贴。奚元钧垂眸看了一眼,看到模糊的黑影,才察觉到二人站得太近,遂朝另一边让了一步。

    颜姝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所有的细枝末节尽在眼中。她刻意弹了一曲便罢,主动提出离开,想给奚元钧留下一些念想。看他答应的像是无可无不可,但颜姝总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那样无所谓。

    她故意来到他身旁,站得很近,二人手臂之间仅一掌宽的距离。看奚元钧很快发觉到,并且默默远离,颜姝并不失落。正因为他在意,注意力在她这边,才会发现得这样快。如果他在看远方,在看天际,又怎么会知道她的发丝蹭到了他衣服上呢。

    暗色中,颜姝不着痕迹笑了笑。随即,她恢复淡定,开口问道:“奚世子在昱王府待多久?殿试那日,我会去送我三哥哥,届时,也会看到你吧?”

    “再过几日就回府了。”奚元钧答她前一个问题,对后半句是默认的。

    颜姝轻声道:“希望你们都能得偿所愿。”

    奚元钧语调轻松,

    承诺

    自鹤琴台与奚元钧分别后,

    颜姝不再外出走远了去寻他。按照规律,奚元钧接下来又会闭关一段时间潜心学问,因此她也安分地待在小院,

    想出去走走也在附近,并不走远。

    头面的打造是个细致活,两位工匠四到六日才能打出一支首饰来,头冠要用的时间更久。

    进了六月后,天气渐热,除了首饰监工,颜姝便不大在外走动了。因此她不知道奚元钧已经离开昱王府的事。

    奚元钧从昱王府回国公府时,小厮思远试探多嘴问了一句:“世子爷,

    要不要小的去给颜姑娘送个口信?”

    如果是以前,恐怕思远这多嘴多舌的言行要被奚元钧责骂,

    不过这回,

    他并没有怪罪小厮越界:“不用,不多生事。”

    毕竟是在昱王府,

    别人的地界。颜姝暂住的位置还在昱王妃身旁。之前颜姝派丫鬟过来送信是没事的,外院人少,下人又不认识她。但要是思远去内院传话,

    极容易被发现。

    从那日家宴时能看出来,

    昱王妃虽请了颜姝来府上做头面,

    以礼相待,对她也亲热,

    但那都是表面功夫。其实高高在上的昱王妃并未将人放进眼里,不喜看到平民女攀高枝的行为。

    奚元钧离开昱王府又不算大事,

    没有必要非派人告诉她一嘴。为了这等不紧急的事,若害她毁名声,

    实在得不偿失。

    思远回过味来,连连点头:“还是世子爷周到,小的是想着,知会颜姑娘一声,免得她白白去园子等人。”

    这话就更不该说了,奚元钧瞪了思远一眼,思远埋下头去。他心想,没法啊,主子爷不解风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要帮主子想得周到。

    但其实奚元钧还落后他的想法好几层,他默默在心里想,“等他”?难道颜姝在园子里,是特地为了等他?这要怎么等,那么大的花园,提前没个约谈,怎么会碰到一起呢。奚元钧一直以为两人三次碰面都是偶遇。

    若没思远提出来,他决计想不到这一层来。

    所以,过了许久,都走过一整条街,思远忽然听到主子说:“颜姝去园子是为了等我?”

    思远纳闷,不然呢?不过他不敢说得这么直白,毕竟也只是他的揣测,若颜姑娘没那个意思,他这么断定,对颜姑娘的名声很不好。因此思远斟酌着说:“小的不知,小的也只是猜测。兴许,世子爷和颜姑娘就是那么有缘分呢?”

    奚元钧又久久沉默。他觉得不是,至少不该是。颜姝看起来是个聪明人,怎么能做出一声不吭天天去园子待着,就为了碰巧能遇上他这种事呢?

    在奚元钧来看,全都是因为恰好遇见,所以碰到了一起。就算颜姝是去等他,那也要足够的运气才能碰到。守株待兔这种事,能成的几率可不大。

    殊不知,奚元钧全败在太坦荡太正直上,所以才会偏信二人能遇见“都是缘分”,颜姝要是知道他这么想,估计还得给他道一声谢。

    之后的日子,不知道奚元钧已不在昱王府的颜姝,还是又去了园子好几回,想碰运气。可人都不在,怎么都是碰不着的。不过没见着人,颜姝也并未失落。偶遇本就是难事,哪能回回都有好运气?再说,她也知道奚元钧有可能回家去了。

    待一整套头面完工时,已六月十二日了。殿试在六月十六日,这个时间,奚元钧怎么也该回了国公府去。

    对于奚元钧的不告而别,颜姝并不介意。她对奚元钧了解不算多,但知道他是个有分寸有成见的人,他没有告诉她走了,要么是觉得不用多事,要么是觉得不能这么做。

    或许,在奚元钧心里,两人的关系本就还没走到需要告备的程度。这也正常。

    头面完工后,颜姝亲自挑好木箱、托盘,领着人为王妃呈上成品检阅。

    数样首饰如流水一般在昱王妃面前展示而过,昱王妃的眼睛一亮又一亮。只看图纸和看成品是完全不同的。纸上画得好看,做出来的东西未必好看,相反也是如此。但画在纸上好看,做出来更好看,让人不喜欢都不行。

    尤其是那瑞云菊的头冠,在此之前,昱王妃从未在任何大大小小的场合见到像这顶头冠一样,同时集雅致与大气于一身的好东西。

    头冠底部是一整体的,往上随菊瓣舒展,延伸出用碎白玉做的繁缕花、紫石英做的小凤眼莲,头冠背后金托架也做成镂空的样式。整个头冠是花冠的形势,搭配得益,颜色惊艳又收敛,美得恰到好处。

    昱王妃当即就命丫鬟为她戴上,在铜镜前美美地欣赏了许久。随后满心欢喜地夸赞颜姝:“做得好,重重有赏。”

    颜姝圆满完成任务,带着一大车昱王妃给的厚赏荣归颜家。

    她不在家这段时间,颜父颜母没少操心过,想派人去看看她,那昱王妃又不是等闲之地。只能通几封书信,了解女儿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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