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灯在青砖上投下摇晃的影,李佳林的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那上面的朱砂字像凝固的血,在煤油灯昏黄的光里泛着诡异的暗红。窗外暴雨如注,雨滴砸在老旧的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外面急切地叩击着,想要闯入这个充满神秘气息的小屋。
戊年壬月,阴符起局,鬼门开处,藏玉生金。他轻声念出信上的内容,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信纸右下角的朱砂印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那是一个复杂的奇门遁甲符号,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李佳林的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罗盘上,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黄铜表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和八卦符号。指尖轻轻拂过罗盘边缘,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十年前,他跟着父亲在秦岭深处破过一个乙木生门局,当时正值秋分,父亲用七枚铜钱布下玄武阵,最终在生门方位找到了那座唐代大墓。然而,那次盗墓行动却以悲剧收场,父亲为了保护他,被墓中的机关所伤,最终不治身亡。从那以后,李佳林便发誓不再涉足盗墓行当,专心研究奇门遁甲的玄学理论,希望能从中找到避免灾祸的方法。
thunder
rumbled
in
the
distance,
as
if
the
heavens
were
growling
in
protest.
李佳林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回忆的深渊。他摇摇头,将信纸翻过来,背面用朱砂画着一幅简略的地图,箭头指向秦岭深处的某个地方。地图旁边用小字写着:子时三刻,鹰嘴崖下,见旗则停。
他皱起眉头,目光落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今天是农历五月十五,正值月圆之夜,按照奇门遁甲的理论,此时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也是鬼门大开的时刻。而信中提到的阴符鬼门局,更是奇门遁甲中最为凶险的局之一,传说中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才能布下,一旦开启,便会打开通往阴界的大门,引出无穷的灾祸。
李佳林犹豫了,他知道参与这样的盗墓行动意味着什么。但信中提到的阴符鬼门局却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吸引着他的好奇心。作为一个奇门遁甲的研究者,他从未见过真正的阴符鬼门局,更想知道其中蕴含的玄机。而且,信中还提到了藏玉生金,如果真的能找到传说中的宝物,也许能帮助他完成父亲未竟的心愿。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下,李佳林咬了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盗墓工具:洛阳铲、黑驴蹄子、糯米、符纸……还有一本泛黄的《奇门遁甲秘籍》,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另一件遗物。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工具收好,装进一个黑色的背包里,然后拿起罗盘,走出了家门。
秦岭的夜晚格外阴森,茂密的树林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无数只手在黑暗中挥舞。李佳林借着手中的手电筒,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地前行。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显示着他正在接近一个强大的气场。子时三刻,他准时到达了鹰嘴崖下。
崖下果然有一面黑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帜上用金线绣着一个巨大的鬼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醒目。李佳林刚走到旗帜旁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迅速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亮了来人的脸庞。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和不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手里拿着一把猎枪,腰间挂着一个皮质的工具包。你就是李佳林男子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有力。
李佳林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注意到男子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看起来像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的老者,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看起来像是个学者。
我叫张野,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中年男子自我介绍道,他们两个,一个是王浩,一个是陈教授。我们都是冲着阴符鬼门局来的。
李佳林微微点头,目光落在陈教授手中的书上。那本书的封面上赫然写着《奇门遁甲真解》几个大字,虽然有些破旧,但显然是一本珍贵的古籍。陈教授注意到李佳林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小伙子,对奇门遁甲感兴趣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孤本,里面记载了不少失传的秘术。
李佳林正要开口,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吼声,仿佛是某种野兽在咆哮。众人顿时紧张起来,张野握紧了手中的猎枪,警惕地环顾四周。看来我们已经接近目的地了。陈教授轻声说道,阴符鬼门局就在前面的山谷里,传说中那里是阴界之门的入口,常年被阴气笼罩,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李佳林取出罗盘,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指针。只见指针疯狂地转动着,最终指向了正前方的山谷。他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众人跟着李佳林,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山谷。山谷里的气氛异常压抑,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四周的树木高大茂密,遮挡了大部分月光,使得山谷里一片漆黑。李佳林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的道路,却发现地面上布满了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或图案。
陈教授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这些符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是先秦时期的巫蛊符号,他说道,看来这个墓地的年代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久远。传说中,阴符鬼门局是上古时期的高人所布,用来镇压阴界的邪祟。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局的核心,说不定能揭开一个千古之谜。
就在这时,李佳林突然感觉到罗盘一阵发烫,指针开始逆时针快速旋转。他心中一惊,意识到情况不妙。小心,有东西过来了!他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只见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群模糊的身影,它们披头散发,浑身血迹斑斑,正朝着众人缓缓走来。李佳林定睛一看,只见这些身影竟然是一群僵尸,它们的眼睛泛着绿光,嘴巴大张,露出锋利的牙齿,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张野毫不犹豫地举起猎枪,扣动了扳机。枪声在山谷中回荡,一颗子弹准确地击中了最前面的僵尸的头部。然而,令人惊讶的是,那僵尸只是晃了晃,并没有倒下,反而加快了脚步,朝着众人冲了过来。
李佳林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将符纸抛向空中。符纸在空中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案,挡在了众人面前。僵尸们碰到八卦图案,立刻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纷纷后退。
这些僵尸被阴气加持,普通的武器根本伤不了它们。李佳林大声说道,我们必须找到它们的弱点,才能消灭它们。
陈教授紧张地翻看着手中的书,突然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根据《奇门遁甲真解》的记载,阴符鬼门局中的僵尸属于阴土之尸,弱点在涌泉穴。只要攻击它们的脚底,就能破除阴气,消灭它们。
众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王浩从背包中取出一把登山镐,朝着最近的僵尸的脚底砸去。只听砰的一声,僵尸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瞬间瘫软在地,化作一堆白骨。
李佳林见状,心中一喜,立刻指挥众人按照陈教授的方法攻击僵尸的涌泉穴。在众人的合力之下,僵尸们纷纷倒下,化作白骨。然而,就在这时,山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更加低沉、更加恐怖的吼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召唤。
众人脸色大变,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山谷深处的吼声如闷雷滚过,震得众人耳膜发疼。李佳林的罗盘指针突然倒立,铜面泛起青灰色幽光,这是奇门遁甲中地火明夷的凶兆。陈教授的古籍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泛黄纸页上赫然跳出一行朱砂批注:阴尸现,八门闭,非破金锁阵,不得入黄泉。
转过一道陡峭山壁,月光突然被截断——九丈高的青石门如巨兽蹲伏在阴影里,门楣刻着戊己庚辛壬癸甲七天干,门框凿满旋转的八门符号。王浩的登山镐敲在石门上,发出空瓮般的回响,惊起几只蝙蝠扑棱着掠过众人头顶,翅膀划过皮肤般的触感让李佳林脖颈发寒。
是汉代的八门金锁阵。李佳林指尖抚过石门右侧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字,触感冰凉如浸冰水,但刻法倒转,生门不在东南......话未说完,张野的猎枪突然抵住他后心,金属枪管的凉意让他浑身肌肉骤紧。
别耍花样。张野的声音裹着浓重的火药味,我知道你父亲当年就是死在奇门局里,你比谁都清楚怎么破阵。
李佳林瞳孔骤缩,往事如利刃剜心。十年前父亲用本命血染红罗盘,在生门方位替他挡下弩箭的场景突然清晰如昨。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石门下方的青铜转盘上——转盘刻着十二地支,中心凹槽还嵌着半枚生锈的铜钱。
子时三刻,月建在子。陈教授突然惊呼,转盘要对准子位,再按......话音未落,左侧山壁突然发出咯咯轻响,数十个碗口大的孔洞里探出黑黢黢的箭尖。李佳林本能地拽着陈教授就地翻滚,毒箭擦着鼻尖钉进泥土,尾羽上的磷粉在黑暗中泛着幽绿光芒。
癸时开杜门,必死无疑!李佳林滚到石门基座旁,罗盘突然剧烈震颤,指针直指转盘卯位,生门在......卯不对,逆布八门的话......他猛地扯下腰间的铜钱袋,七枚乾隆通宝按天蓬值符阵型拍在石门上,王浩!用你的登山镐撬转盘,卯位逆时针转三格!
王浩闷哼一声,将全身重量压在镐柄上。转盘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终于在第三声闷响后卡住。刹那间,石门上的八门符号突然发出红光,生门二字缓缓凸起,露出拳头大的凹洞。与此同时,右侧山壁传来石块滑动的轰鸣,一群披头散发的阴魂从雾中浮现,它们的衣物沾满泥浆,腐烂的手指向前方伸出,指甲缝里还滴着黑色黏液。
是守阵的阴魂!陈教授哆嗦着翻书,古籍说要用......要用阳血开生门!张野咒骂一声,抬手用猎枪托砸破掌心,鲜血滴进凹洞的瞬间,整座石门发出嗡鸣。李佳林瞥见阴魂群中闪过一袭褪色的红嫁衣,那女子的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嘴角裂开的伤口里还卡着半枚断齿——正是十年前秦岭墓里夺走父亲性命的那具阴尸!
闭眼!李佳林大吼着扯出符纸,却见红嫁衣阴魂突然加速,腐烂的手掌即将触到陈教授后心。千钧一发之际,王浩抄起登山镐横扫,阴魂却如烟雾般穿过金属,利爪已划破教授肩头。陈教授惨叫着踉跄后退,手中古籍跌落,恰好翻开在阴符鬼门局破阵篇:生门开时,须以三魂七魄为引......
罗盘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李佳林这才惊觉铜钱阵已被阴魂冲散,七枚通宝正分别滚向石门的七个方位。他咬牙咬破舌尖,血雾喷在罗盘上,借着火药味强撑着掐诀:天芮为死门,地冲临惊门......话未说完,红嫁衣阴魂的指尖已擦过他眼皮,那股腐臭中竟混着熟悉的沉水香——是父亲临终前身上的味道!
爸李佳林失声喊出,阴魂空洞的眼窝突然渗出黑血,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石门在此时轰然洞开,腐叶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而门内更深的黑暗中,隐约可见九根巨大的石桩呈北斗状排列,每根桩子上都缠着褪色的符幡,幡角上的奠字被血浸透,在月光下泛着紫黑。
生门虽开,死门未闭。陈教授捂着伤口踉跄上前,古籍上的字迹突然渗出荧光,这是......七星续命灯阵墓主在用阴魂养灯!话音未落,最靠近门沿的石桩突然发出断裂声,缠绕的符幡纷纷坠落,露出下面蜷缩的骸骨——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着一枚刻有戊字的青铜钉。
张野的手电筒光柱扫过墓室深处,光柱突然被什么东西反射,折射出冷冽的幽光。李佳林定睛一看,只见墓室尽头的石台上摆着一口黑檀木棺,棺盖半开,露出一角绣着北斗七星的锦缎。而在棺材周围,密密麻麻插着数百支白色纸人,每个纸人都面朝棺木,手里捧着一盏油尽灯枯的白瓷灯。
小心!王浩突然拽住李佳林后领,一根石桩从头顶擦过,重重砸在石门内侧。众人这才发现,七根石桩正在缓缓转动,原本指向墓室的尖端逐渐转向他们。李佳林的罗盘指针已完全倒立,铜面上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用血写下的离字——那是奇门遁甲中九地绝户的死兆。
红嫁衣阴魂的低吟突然变成尖啸,更多阴魂从雾中涌来,它们的数量已密密麻麻遮住月光。李佳林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他的护身符,玉质观音像在掌心碎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半卷黄符。他展开符纸,上面正是父亲当年未写完的破阵口诀。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李佳林将碎玉按在罗盘中心,七枚铜钱自动归位,在地上摆出北斗阵型,以我三魂,借天地力,开!
话音未落,七根石桩同时发出龙吟般的巨响,桩顶符幡竟同时燃起青色火焰。阴魂群在火焰中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黑烟消散。红嫁衣阴魂在最后一刻看向李佳林,眼窝中渗出的黑血竟在地上写出勿入二字,随即彻底消失在火光中。
墓室陷入短暂的寂静。张野用枪口戳了戳最近的纸人,纸人突然哗啦倒地,露出下面压着的青铜罗盘——与李佳林手中的罗盘相似
,只是中心刻着的不是八卦,而是一个扭曲的鬼字。
这墓主......似乎在等什么人。陈教授捡起罗盘,声音发颤,这些纸人摆的是引魂归位阵,还有七星续命灯......难道墓主当年没死
李佳林盯着黑檀木棺,突然发现棺盖缝隙中垂下的锦缎上,绣着的北斗七星方位竟与外面的石桩完全吻合。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棺木周围的白瓷灯虽然油尽,但每个灯底都刻着一个生辰八字——其中一个,赫然是他的生日。
王浩的登山镐不小心碰到石桩,青色火焰突然暴涨,照亮了棺木上方的石壁。众人这才看清,石壁上刻着八个巨大的古篆字:阴符现世,鬼门大开,生人入此,有去无回。
而在这行字下方,用新鲜血液写着一行小字:李佳林,速退!那字迹尚未干透,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分明是刚刚才留下的......
李佳林的指尖死死抠进掌心,盯着灯底自己的生辰八字,后颈寒毛直竖。那字迹分明是用朱砂混着人血写成,笔划间还透着未散的阴气,与方才石壁上的警告如出一辙。张野却早已举枪逼近棺木,枪管在黑檀木上敲出清脆的响:磨磨唧唧什么没看见这些灯刻着咱们的生辰八字墓主早给咱们留了位置!
不能开棺!李佳林伸手去拦,却被王浩一把推开。这个沉默的年轻人此刻眼神通红,像是被某种执念操控,竟徒手去掀棺盖。陈教授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滴在手中的青铜罗盘上,盘面突然浮现出一行小字:灯阵启,三魂离,七魄散,生人作鬼奴。
是‘七星还魂灯’!陈教授惊得古籍落地,每个灯对应一个活魂,墓主想用我们的魂魄......话音未落,王浩已掀开半幅棺盖,里面的锦缎突然无风自动,露出一具身着汉代官服的骸骨。骸骨双手交叠胸前,掌心握着一枚刻满符纹的玉蝉,正是奇门遁甲中引魂归窍的法器。
第一盏白瓷灯突然亮起,豆大的火苗呈幽蓝色,灯芯上飘着一缕肉眼可见的白雾——那是人的精魄。李佳林猛地想起父亲临终前说过的话:阴魂借灯寻人,活人见火失魂。他慌忙摸向腰间的铜钱袋,却发现七枚通宝不知何时已滚到灯阵边缘,分别压在七个方位的纸人脚下。
都别盯着灯看!李佳林大吼着甩出血符,符纸在空中裂成七片,分别贴在纸人眉心,这是‘七魄拘魂阵’,看火即失魄!但为时已晚,张野的手电筒光柱正凝固在棺中玉蝉上,瞳孔里倒映着幽蓝火焰,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朝棺木走去。
更多白瓷灯亮起,墓室墙壁上突然浮现出复杂的奇门纹路,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依次亮起,与地面的灯阵形成呼应。阴魂们不再攻击,而是围绕灯阵跳起诡异的舞步,它们的四肢关节发出咯咯声响,腐烂的裙摆扫过地面,竟在每个灯位旁留下半透明的脚印——那是活人的脚印。
陈教授颤抖着捡起古籍,某页边缘的批注突然渗出荧光:还魂之术,需借同名同姓之身,以灯锁魂,以阵拘魄,七日后借体重生。他猛然抬头,看向李佳林的目光充满恐惧:你的生辰八字......墓主叫什么名字
李佳林的罗盘此时已完全失灵,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自己胸口。十年前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玉佩碎片突然发烫,碎片上隐约浮现出半幅族谱——他终于想起,李家祖籍正是汉代汝南郡,而汝南郡最显赫的奇门遁甲世家,正是三百年前突然消失的阴符门。
阴符门后人......阴魂群中突然响起沙哑的低吟,红嫁衣女子的虚影再次浮现,只是此刻她的面容竟与李佳林记忆中的母亲有几分相似,灯阵已成,魂归无路......
第七盏灯亮起的瞬间,整个墓室剧烈震动。棺中的骸骨突然发出咯咯笑声,玉蝉从掌心飞起,悬停在灯阵中心。李佳林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竟无法动弹,视线逐渐模糊,仿佛有另一具身体在黑暗中苏醒。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在蠕动,朝着灯阵方向延伸。
破阵需毁主灯!陈教授不知何时爬到他身边,递来半瓶黑狗血,古籍说主灯在......兑位!老人的指尖指向西北角的白瓷灯,那盏灯的火苗比其他灯高出一倍,灯底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李佳林。
张野此时已走到棺木旁,伸手去拿玉蝉。李佳林能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正在被缓缓抽出,脑海中闪过父亲死时的场景,还有母亲临终前欲言又止的秘密。他猛地咬碎口中的舌尖血,借着剧痛强行运转奇门心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劳宫穴——那是魂魄出入的命门。
天遁开,地遁闭,人遁出!李佳林将黑狗血泼向兑位主灯,七枚铜钱同时飞起,在灯阵上方摆出九星连珠的阵型。主灯剧烈摇晃,火苗中竟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与李佳林有七分相似。阴魂们的舞步突然乱了节拍,红嫁衣女子扑向主灯,用身体挡住即将熄灭的火焰。
母亲李佳林失声惊呼,记忆中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玉佩时的温度突然清晰起来。红嫁衣女子转头看向他,眼窝中不再是黑血,而是两行清泪:逃......阴符门的劫......话未说完,主灯轰然熄灭,所有白瓷灯同时炸裂,碎片如利刃般射向众人。
李佳林本能地扑向陈教授,碎瓷片擦过脸颊,划出一道血痕。等他抬头再看,棺木中的骸骨已化作飞灰,玉蝉掉在地上摔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的李长卿三字——那是他从未谋面的曾祖父。
墓室顶部突然传来石块崩塌的声响,奇门纹路逐渐暗淡。张野终于从恍惚中惊醒,抹了把鼻血,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王浩则呆坐在地上,盯着自己掌心的血痕,仿佛刚从噩梦中醒来。
快走,阵法要塌了!李佳林抓起罗盘和铜钱,拽着众人冲向石门。路过主灯残骸时,他瞥见灰烬中躺着半枚玉佩,与自己碎掉的那块严丝合缝。红嫁衣女子的虚影最后一次浮现,朝他轻轻摇头,随即被涌入的尘土吞噬。
众人跌出石门的瞬间,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鹰嘴崖下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李佳林摊开掌心,发现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鬼门二字,正是方才主灯炸裂时掉进他手里的。
陈教授颤抖着整理古籍,突然指着某页空白处:看!刚才的血浸出了字!只见泛黄纸页上浮现出一行小字:阴符现世,鬼门重开,欲解此劫,需寻三器。
张野沉默良久,终于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戾气:我知道下一个墓的位置。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座被藤蔓覆盖的唐代佛塔,塔基处隐约可见奇门遁甲的刻纹,十年前,有个盗墓贼从那里带出过一面青铜镜,镜面上刻着......八门金锁阵的解法。
李佳林握紧手中的钥匙,罗盘指针再次指向东南方。远处的秦岭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等待着下一个闯入者。他知道,阴符鬼门局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而自己身上流淌的阴符门血脉,正将他拖入更深的漩涡......
秦岭晨雾如墨,缠绕着那座唐代佛塔的第七层塔尖,仿佛一条巨蟒盘桓在废墟之上。李佳林手中的青铜钥匙不断发烫,钥匙柄上的鬼门二字与塔基处的阴符门刻纹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蜂鸣声。张野的手电筒扫过塔身裂缝,光斑里浮动着密密麻麻的虫尸,每具虫尸都呈跪拜之姿,背甲上刻着极小的临字——那是奇门遁甲中镇邪的符印。
佛塔共七层,对应北斗七星。陈教授摸着塔门旁的残缺经幡,幡面上的《般若心经》已被血污浸透,第一层为乾卦,主开门...但这门上的金刚杵倒插,分明是道家镇邪阵...话音未落,王浩突然用力推塔门,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声,门内涌出的不是尘土,而是一股浓重的水腥气。
李佳林的罗盘指针猛地扎向北方,铜面浮现出坎字。塔内第一层中央供奉的不是佛像,而是一尊倒立的玄武雕像,龟蛇缠绕的底座上刻着壬癸水牢四个篆字。地面铺满青砖,每块砖上都刻着不同的时辰——子、丑、寅、卯...直到亥时。
乾卦属金,坎卦属水,金生水,所以第一层是坎卦的引阵。李佳林蹲下身,指尖划过子时青砖,砖面突然凹陷,露出下面的青铜转盘,要在正确的时辰转动转盘,才能打开上二层的通道。但...他抬头看向塔顶的天窗,晨光正透过破洞照在午时砖上,现在是卯时,该转...
管他什么时辰!张野突然举起猎枪,对着子时砖连开三枪。子弹击穿青砖的瞬间,整层地面发出沉闷的轰鸣,玄武雕像的蛇头张开蛇口,喷出一股黑水。李佳林眼疾手快,拽着陈教授躲到雕像背后,黑水擦着鼻尖掠过,在墙上腐蚀出滋滋白烟——那竟是尸油混合着尸毒的污水。
你疯了!李佳林怒吼,罗盘显示水位正在快速上升。王浩却盯着雕像底座,伸手抠出一块刻着符号的青砖,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铜镜碎片——镜面上赫然刻着坎字卦象。
当年那个盗墓贼只带出半面镜子。张野踢开碎砖,露出一条通往二层的石阶,剩下的碎片应该在塔顶。他的语气里带着异样的急切,手电筒有意无意地照向陈教授的古籍,仿佛在确认什么。
水位已没过脚踝,腐臭的污水中开始浮现白色骨架。李佳林咬咬牙,将七枚铜钱按坎一宫阵型摆放在卯时砖上,转盘应声转动。石阶尽头的石门缓缓开启,透出幽蓝的光。众人刚冲上石阶,身后的黑水突然化作巨浪,无数阴魂的手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还沾着陈年淤泥。
二层佛塔内空无一物,墙壁上却凿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一枚水牛角,角尖指向圆心。陈教授的古籍突然自动翻开,某页贴着泛黄的拓片,正是佛塔二层的平面图,图中标注着:坎宫水牢,万魂镇之,破阵需寻天一生水之位。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李佳林喃喃自语,罗盘指针指向正北墙的第六个孔洞。他伸手触碰牛角,角身突然裂开,掉出一枚刻着癸字的玉简。与此同时,所有孔洞开始喷出泉水,地面迅速积水。王浩突然发出闷哼,李佳林这才发现他后背插着半截弩箭——是从墙缝里射出的机关。
小心!这些牛角是弩机!陈教授话音未落,更多弩箭破空而来。李佳林拽着众人躲到石柱后,石柱表面竟刻着密密麻麻的溺水者生辰八字。张野趁机翻找王浩的背包,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装着半幅残破的地图,地图上用红笔圈着塔顶的位置。
你早就知道青铜镜的事。李佳林盯着张野的眼睛,还有王浩,他根本不是普通驴友...你们到底是谁
张野冷笑一声,枪口转向李佳林:阴符门的后人果然聪明。实话告诉你,我们受雇于玄渊阁,专门搜集奇门遁甲的
relics——包括你身上的钥匙和罗盘。他晃了晃手中的地图,这座佛塔是阴符门初代门主为镇压水煞阴魂所建,青铜镜是阵眼,而你的钥匙...
话音未落,塔顶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李佳林的钥匙剧烈发烫,竟自动飞向空中,与二层天花板上的某块水晶产生共鸣。水晶破碎的瞬间,整座佛塔开始倾斜,积水化作洪流,将众人冲得东倒西歪。阴魂们从水中升起,它们的身体半透明,能看到胸腔里游动的黑色小鱼——那是被水煞侵蚀的魂魄。
快看!陈教授指着洪流中的石柱,水位上升后,柱身露出一行小字:欲破坎水劫,需以血祭玄武。李佳林恍然大悟,扯过张野手中的地图,发现地图背面画着玄武阵的解法——需要用阵眼之人的血激活雕像。
你是阵眼张野瞪着他,不可能,你父亲当年已经...
阴符门血脉代代相传。李佳林咬破手腕,鲜血滴在石柱底部的玄武纹上,我母亲也是阴符门的人,她当年...用自己的命换我活下来。
玄武纹发出红光,整座佛塔剧烈震动。二层的泉水突然逆流,汇集成一道光柱直冲塔顶。阴魂们发出尖啸,被光柱吸入高空,化作点点荧光消散。李佳林趁机冲上石阶,在塔顶废墟中找到半面青铜镜,镜面映出他身后的景象——张野正举枪瞄准他,而王浩不知何时已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着另一块镜碎片。
把镜子给我。张野的声音里带着疯狂,玄渊阁答应给我治女儿的病...只有阴符门的法器能救她!
李佳林后退半步,脚跟碰到塔顶边缘的裂缝。晨光穿过镜面上的坎字卦象,在他掌心投射出复杂的纹路。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阴符门的劫数,终需血脉之人来解。于是将两块镜碎片拼合,镜面上顿时浮现出完整的八门金锁阵解法,而在阵法中央,隐约可见一座地下宫殿的轮廓。
佛塔在此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塔身裂缝中渗出黑水。陈教授艰难地爬上塔顶,指向远处秦岭山脉的走势:看!佛塔的位置正好在龙脉的分水穴,地下宫殿应该就在...龙脉心脏之处!
张野的手指颤抖着扣动扳机,却在枪响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李佳林这才发现,镜面上的卦象竟与他手腕的血纹重合,形成一道保护罩。他趁机将镜子收入背包,拽着陈教授往塔下跑,身后传来张野的怒吼:李佳林!你以为能逃出玄渊阁的掌心阴符门的秘密,你们全家都要陪葬!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李佳林回头望去,佛塔在雨中逐渐崩塌,张野的身影消失在废墟中。他摸了摸胸口的罗盘,发现指针竟指向正南——那是秦岭龙脉的方向。陈教授喘着气翻开古籍,最新的血批注显示:三器聚,鬼门开,阴符现,乾坤改。
青铜钥匙、罗盘、青铜镜...这是阴符门的三件圣器。陈教授的眼神中既有恐惧又有期待,传说中,集齐三器就能打开阴符鬼门局的核心,那里藏着...能逆天改命的秘宝。
李佳林望着雨幕中的秦岭,想起红嫁衣女子(可能是母亲)的警告,又想起张野提到的玄渊阁。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跨越千年的阴谋,而前方的地下宫殿,才是真正的阴符鬼门局入口——那里不仅藏着生死之谜,还有阴符门代代相传的诅咒与真相。
手中的钥匙突然再次发烫,在雨水中映出一行小字:子时三刻,龙穴现,生人勿近,死者归位。远处的轰鸣声中,李佳林仿佛听到了无数阴魂的低语,它们在呼唤着阴符门的后人,走向那深不可测的地下世界......
秦岭龙脉的雨帘如铁幕垂下,李佳林握着发烫的青铜钥匙,站在龙穴入口前。那是一面天然形成的石壁,表面却布满人工凿刻的龟甲纹路,每道纹路里都嵌着风干的人眼——正是奇门遁甲中五弊三缺阵的镇物。陈教授的古籍被雨水浸透,某页边缘的血字格外刺目:欲入阴符门,先断五弊根,鳏寡孤独残,舍一换乾坤。
五弊三缺,对应命理五残。李佳林的指尖抚过石壁上的残字凹槽,触感黏腻如腐肉,选鳏则断姻缘,选寡则绝亲族,选孤则无子嗣,选独则失手足,选残则损身体......他想起父亲早逝、母亲难产的家族悲剧,掌心的血迹突然渗入残字,石壁应声裂开一道血缝。
我选寡。陈教授突然上前,从怀中掏出半枚银锁,锁面上刻着长命百岁四个字,三十年前,我为了研究奇门遁甲,放弃了待产的妻子......她难产而死,孩子也没保住。老人将银锁按在寡字凹槽,锁身瞬间碎成齑粉,石壁裂缝中渗出浑浊的泪水。
入口开启的瞬间,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李佳林瞥见陈教授眼角突然爬上的皱纹,比方才苍老了十岁——那是阵法抽取情执的代价。三人踩着血水踏入洞穴,洞顶垂下的钟乳石竟呈人手形状,每根手指上都挂着风干的符纸,符纸上的朱砂字已褪成灰白色,却依然能辨出魄散、魂飞等凶词。
地下宫殿的穹顶高达十丈,石砖上刻满星图,二十八宿的位置与地面的九宫八卦阵一一对应。正中央矗立着三丈高的石碑,碑身刻满蝌蚪文般的《阴符经》,碑顶悬浮着三具骸骨,分别握着青铜钥匙、罗盘、青铜镜的仿品——显然是阴符门先人布下的障眼法。
圣器共鸣!李佳林刚掏出真罗盘,石碑突然发出嗡鸣。三具骸骨同时转向,空洞的眼窝对准他手中的法器。陈教授的古籍自动翻到阴符三器篇,空白处浮现出一行新字:真器现,伪器碎,九宫动,八卦毁。
话音未落,悬浮的仿品轰然炸裂,化作黑色粉尘飘向九宫方位。地面的八卦阵突然逆转,乾卦变坤卦,生门转死门。李佳林眼疾手快,将铜钱按九星移位摆成三角形,勉强护住三人。却见石碑周围升起八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缠绕着锁链,锁链另一端拴着一具被剥了皮的骸骨——正是触犯五弊三缺的盗墓者。
看碑底!陈教授惊呼。石碑基座处渗出血水,逐渐显露出一幅巨型石刻:阴符鬼门局的全貌。图中核心处是一座倒悬的宫殿,殿门刻着阴符殿三字,门前跪着七个被剜去双目、斩断手足的人俑,掌心托着七个血盆——盆中分别写着生、老、病、死、爱、恨、离。
以七情血祭,开阴符鬼门。李佳林的声音被恐惧浸透,需要七名活人,分别对应七种执念......
洞穴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潮湿的泥土气息中混着枪油味。张野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左手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在佛塔崩塌中受了伤。他身后跟着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戴着青铜面具,面具上刻着玄渊阁的饕餮纹章。
把三器交出来。张野的枪口还在滴血,玄渊阁知道你母亲的事,她当年根本不是难产而死,是被阴符门的宿敌......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触手破土而出。李佳林这才看清,所谓的钟乳石竟是巨型蜈蚣的触角,洞穴顶部覆盖着密密麻麻的虫壳,每具虫壳里都嵌着一枚人牙——这根本不是宫殿,而是某种远古生物的巢穴!
是虚灵!陈教授颤抖着后退,吞噬执念的阴物,会变成人最恐惧的样子......
黑衣人中的面具男突然发出怪笑,声音像是金属摩擦:阴符门的小崽子,你以为玄渊阁只有盗墓贼他抬手抛出一张符纸,符纸在空中化作乌鸦形态,直扑李佳林面门。千钧一发之际,张野突然转身开枪,子弹穿透乌鸦符,灰烬中掉出半枚玉佩——正是李佳林母亲的遗物。
洞穴剧烈震动,石碑上的《阴符经》文字竟开始流动,组成新的卦象。李佳林的罗盘指针指向自己心脏,钥匙和铜镜同时发烫,在他掌心烙出三道血痕。虚灵化作的触手已缠上陈教授脚踝,老人的古籍被扯碎,书页纷飞中露出最后一条批注:血祭已成,鬼门将开,生人勿近,死者......
批注未写完,虚灵的尖啸已震耳欲聋。李佳林看见张野眼中闪过挣扎,最终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碎片——那是他女儿的护身符。面具男趁机甩出铁链,缠住李佳林手腕,三器中的罗盘不慎脱手,滚向石碑下的血盆。
不!李佳林奋力挣脱,却见罗盘落入爱字血盆的瞬间,所有石柱锁链同时绷直,被剥皮的骸骨突然睁眼,空洞的眼窝中流出黑色浆液。阴符经的文字化作流光,注入李佳林体内,他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重叠:阴符门后人,承我等业力,开鬼门,解天锁......
张野突然扑向面具男,用身体挡住对方的暗器:带陈教授走!玄渊阁的人...想复活阴符门初代门主!他的血滴在恨字血盆里,血盆瞬间沸腾,虚灵的触手竟开始萎缩。李佳林这才惊觉,五弊三缺阵的真正解法,竟是用对应的执念之血反向镇邪。
用你的血祭残!陈教授不知何时爬到残字血盆旁,你的家族世代残缺,这是阴符门的业报......
李佳林咬牙割破手臂,鲜血溅入血盆的刹那,八根石柱同时崩塌。虚灵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黑雾涌入石碑。阴符经的文字全部注入三器,青铜钥匙、罗盘、铜镜竟开始融合,在他掌心形成一枚菱形符印,符印中央清晰映出阴符殿的位置——就在他们脚下的地层深处。
洞穴顶部开始坠落碎石,面具男见势不妙,甩出烟雾弹遁入阴影。张野挣扎着递来半张地图,地图背面用鲜血写着:玄渊阁有内鬼,阴符殿里藏着......话未说完,一根钟乳石砸中他头颅,老人的眼神逐渐涣散,手中的玉佩碎片掉在李佳林脚边,与他的钥匙再次共鸣。
陈教授捡起古籍残页,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幅新画:阴符殿门前,七个血盆摆成北斗阵,而阵眼处站着的,正是手持三器的李佳林。洞穴深处传来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仿佛有什么远古存在正在苏醒。
我们必须下去。李佳林握紧融合的三器,符印在掌心发烫,但下去之前,我要知道真相——我母亲到底是谁阴符门为什么要世代守护鬼门局
陈教授沉默良久,从衣领里扯出一条项链,吊坠是一枚刻着李字的玉佩,与李佳林母亲的遗物一模一样:因为你的曾祖父,阴符门末代门主李长卿,当年布下鬼门局不是为了镇邪,而是为了......囚禁自己的妻子。她不是凡人,而是从鬼门而来的......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巨大的缝隙,三人坠入黑暗。李佳林在失重中瞥见洞穴顶部的星图,此刻竟全部指向正下方——那里有一座倒悬的宫殿,殿门上的阴符二字正在滴血,而门缝里渗出的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等待着阴符门后人的到来......
失重感如巨手攥紧五脏,李佳林在坠落中撞进一片冰凉的雾气。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倒吊在一座青铜宫殿的穹顶下——整座阴符殿竟是倒悬的,地面向上凸起,刻满星轨的穹顶向下延伸,无数锁链从地面垂下,拴着密密麻麻的棺木。陈教授趴在不远处的墙壁上,浑身发抖地指着前方:看...那些壁画...
青铜墙面上流动着幽蓝荧光,浮现出一幅幅动态壁画。第一幅画中,年轻的李长卿跪在鬼门之前,为救濒死的妻子,与阴界签订契约,以阴符门全族血脉为引,布下鬼门局。第二幅画里,妻子身着红嫁衣从鬼门走出,却在踏出生门的瞬间化作黑雾,李长卿这才惊觉鬼门之女必须以活人躯体为容器才能现世。
他布下阴符局不是为了囚禁,是为了...复活。李佳林的声音在倒悬的空间里格外空灵,三器融合的符印在掌心发烫,照亮了第三幅壁画——李长卿将妻子的魂魄封入七情灯,试图用人间七情重塑肉身,却因玄渊阁的破坏导致灯灵反噬,最终自困阴符殿,成为永远的守阵人。
七盏巨型铜灯悬在地面(实际是穹顶),每盏灯上都缠着褪色的红绸,灯油呈暗红色,表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人脸。陈教授颤抖着摸向自己的项链,吊坠玉佩突然发出共鸣,竟与壁画中李长卿手中的玉佩一模一样:我...我是玄渊阁培养的棋子,他们说只要拿到三器,就能解开阴符门的诅咒......
话音未落,最近的怒字灯突然炸裂,灯油化作无数怨灵,每张人脸都扭曲着大喊背叛。李佳林本能地甩出铜钱阵,却见怨灵穿过卦象,直扑陈教授面门。老人闭眼等死,却见怨灵在触碰到他玉佩的瞬间化作青烟——那玉佩竟是李长卿留给后人的护魂器。
他们骗了我们!陈教授扯开衣领,露出后颈的玄渊阁刺青,刺青此刻正渗出黑血,鬼门之女的转世...其实是你母亲,而你...你体内流着半人半鬼的血脉!
洞穴深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面具男带着四名黑衣人踏着墙壁走来,他们的脚步违反重力,仿佛行走在天花板上。面具男抬手抛出一枚青铜铃铛,铃声震荡间,五具棺木应声坠落,里面跳出浑身缠着符纸的尸俑,每具尸俑心口都插着刻有玄字的匕首——是玄渊阁特制的控尸器。
把三器交出来,我留你全尸。面具男的声音透过青铜面具,带着金属嗡鸣,你母亲当年就是不肯交出钥匙,才被我们制成了...
他没能说完,因为李佳林的罗盘已化作流光射出,擦着他咽喉钉入身后的地面。符印在掌心爆发强光,倒悬的宫殿突然开始旋转,七情灯的位置与八卦阵重叠,形成一个巨大的困字。陈教授趁机掏出半瓶朱砂,洒在最近的爱字灯上,灯油竟浮现出李佳林母亲的脸。
小心!灯里有蛊!陈教授的警告晚了一步,爱字灯的红绸突然缠上李佳林脖颈,灯油中的人脸钻进他耳道,剧痛中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母亲临终前的眼泪、父亲下葬时的阴符门葬礼、还有自己小时候玩过的拨浪鼓,鼓面上竟刻着完整的鬼门局图。
原来...我才是第七个血盆。李佳林看着掌心的符印逐渐变黑,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生辰八字会出现在阴符门所有阵法里——他既是阴符门后人,也是鬼门之女转世的容器。面具男趁机甩出锁链,缠住他手腕,三器融合体开始脱离掌心。
就在此时,陈教授突然扑向恨字灯,用匕首划破手腕:以我之恨,破你之阵!老人的血滴入灯油,灯中浮现出他与妻子最后一面的场景,恨意化作利刃,斩断了缠在李佳林身上的红绸。面具男的黑衣人射出弩箭,却被倒悬的棺木挡住,棺中掉出的不是骸骨,而是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正是李佳林在墓中见过的红嫁衣女子,他的母亲。
妈......李佳林的眼泪滴在母亲掌心,女尸突然睁开眼睛,眼瞳竟是纯黑色,没有眼白。她抬手抚过李佳林脸颊,口中渗出黑血,在他掌心写出破阵需毁灯芯六字,随即化作灰烬,只剩一枚晶莹的魂魄碎片飘向爱字灯。
七情灯同时剧烈震颤,灯芯里窜出七道不同颜色的火焰。李佳林终于领悟,伸手刺入自己心口——那里正跳动着鬼门之女的魂魄碎片。剧痛中,他将碎片融入符印,三器突然发出龙吟,倒悬的宫殿应声翻转,众人跌落在真正的地面上,七情灯赫然摆在眼前,灯芯正是七根人骨。
阴符门后人,以血为引,毁灯破阵!陈教授将最后一张符纸拍在爱字灯上,李佳林咬碎口中的舌尖血,喷向所有灯芯。七道火焰同时爆燃,照亮了殿内最终的壁画:李长卿与鬼门之女相拥坠入鬼门,两人脚下踩着阴阳鱼,鱼眼处分别是李佳林的生辰八字和玄渊阁的饕餮纹章。
面具男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倒悬的锁链缠住脚踝。李佳林握着燃烧的符印逼近,看见面具下露出的半张脸——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黑衣人惊恐地喊出:阁主是你舅公!我们都是阴符门血脉......
话音未落,七情灯全部熄灭,殿内陷入绝对黑暗。李佳林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自己血管,鬼门之女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玄渊阁才是当年破坏复活仪式的真凶,他们世代猎杀阴符门,就是为了夺取鬼门之力。而他,既是解开鬼门局的钥匙,也是阻止玄渊阁阴谋的最后希望。
陈教授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释然:孩子,用三器打开鬼门吧...你母亲和曾祖父的夙愿,不该是永困阴界。
李佳林握紧融合的三器,符印在掌心化作一道门户。殿外传来秦岭的轰鸣,仿佛天地在为这一刻屏息。当他将三器插入鬼门凹槽的瞬间,整座阴符殿开始崩塌,无数阴魂从墙壁渗出,朝着鬼门方向跪拜。面具男的惨叫被崩塌声淹没,他终于看清对方眼中的恐惧——那是对真正鬼门力量的恐惧。
鬼门缓缓开启,门后不是阴界的黑暗,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李佳林看见母亲和曾祖父的虚影从中走来,他们的手叠在他手上,将三器的力量注入鬼门。陈教授笑着闭上眼,他的寡字执念终于消散,化作光点融入星河。
记住,阴阳平衡才是天道。母亲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玄渊阁的阴谋不会终结,但阴符门的责任,是守护平衡,而非掌控力量。
鬼门在此时彻底打开,阴符殿的废墟上崛起一座新的奇门阵,将玄渊阁的余孽永远封在秦岭深处。李佳林握着残留的半块符印,看着晨光穿透云层,照在秦岭的峭壁上。他知道,阴符门的劫数尚未终结,但至少这一次,他守住了该守的东西。
掌心的符印逐渐隐去,却在他手腕留下一道阴阳鱼胎记。陈教授的古籍残页飘落在地,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见:鬼门开,阴符灭,新主立,乾坤和。
远处的山风中,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那是新生的希望,也是阴符门轮回的开始。李佳林将母亲的玉佩碎片贴身藏好,背起背包走向晨光,罗盘指针不再倒立,而是稳稳指向正南——那里有新的谜题,也有永远未知的恐怖,但他知道,自己再也不是孤独的解局人。
江南的梅雨季像一床浸满锈水的棉被,死死压在古镇青石板上。李佳林怀中的婴儿突然攥紧他袖口,胖嘟嘟的手指间露出半枚刻着饕餮纹的玉佩,与他记忆中面具男的徽记分毫不差。罗盘指针在掌心疯狂打转,最终针尖稳稳扎向镇西那口被藤蔓缠绕的古井,井栏上黄泉二字已被苔藓啃噬得只剩残痕,露出下面阴符门特有的龟甲刻纹。
这位客官可是来寻亲的撑油纸伞的老妇从雨幕中飘来,青布围裙上洇着形状诡异的水迹,像是人形轮廓。她抬眼看向李佳林手腕的阴阳鱼胎记,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状,伞骨剧烈震颤,露出袖口爬满的青紫色尸斑。
婴儿突然啼哭,声音清亮如铜钟震耳,老妇的身影在哭声中碎成万千水珠,地面只余下半块发霉的米糕,糕体上印着的竟不是吉祥纹样,而是玄渊阁的咒印图腾。李佳林这才惊觉,古镇的街巷布局暗合八门困龙阵,本该通达的生门全被砌死,唯有死门处悬挂着鲜艳的灯笼,胭脂铺、棺材店、纸扎铺的幌子在雨中拧成诡异的麻花。
兑位有尸气翻涌。他贴着布满青苔的砖墙前行,怀中婴儿的啼哭每隔一刻钟便会弱上几分,仿佛在消耗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路过当铺时,橱窗里的青铜镜突然泛起涟漪,镜中映出他身后跟随着七个身影——皆是面色青白的孩童,浑身淌着水草,后颈处都烙着紫黑色的阴阳鱼胎记,正是镇民口中失踪的阴年阴月阴日出生者。
当铺老板掀开布帘现身,他戴着的瓜皮帽歪向一侧,露出耳后蜿蜒的缝合疤痕,脸上敷的铅粉簌簌掉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客官可有物件典当小店只收......心头好。他抬手推开柜门,玻璃罐里泡着的赫然是颗颗心脏,每颗心脏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线,线的另一端连着墙上的八卦图,随着心脏跳动,卦象上的坎离等字正渗出暗红汁液。
婴儿突然伸手拍打玻璃罐,掌心的饕餮玉佩与罐中某颗心脏产生共鸣,那颗心脏竟剧烈跳动起来。李佳林猛地抽出腰间铜钱,按九星飞泊之法布下护心阵,却见那些黑线遇血瞬间化作红色锦鲤,在积水中游弋一圈后,纷纷钻进婴儿袖中。
李公子果然到了。拄着龙头拐杖的老者从雨雾中踱步而来,月白色长袍上绣着完整的阴阳鱼图案,正是镇民口中的镇长。龙头拐杖突然张开嘴,吐出一卷泛黄的羊皮纸,纸上墨迹未干,赫然画着古镇的奇门全图,七个红点标注着失踪孩童的位置,每个红点都位于死门与五鬼位的交叉点。
三十年前,玄渊阁在此布下七星换魂阵。镇长指尖拂过墙面,砖石突然翻转,露出里面嵌着的孩童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刻有壬癸字样的木牌,正是奇门遁甲中引动水煞的凶物,每逢月圆,便需以胎记孩童之心血为引,浇灌黄泉眼。
婴儿的啼哭突然变得异常尖锐,如同
nails
刮擦铜镜。李佳林手腕的胎记剧烈发烫,竟在地面映出井底景象:七根石柱支撑着黑洞洞的泉眼,每根石柱上都锁着身着玄渊阁服饰的干尸,干尸手中的法器正将孩童心脏的精血导入井下的鬼门裂缝。
破阵需毁去所有阵眼法器。镇长递来七枚青铜铃铛,铃身刻着模糊的解字,但法器与孩童生魂相连,毁铃......
便是索命。李佳林接过铃铛,触感冰冷如霜,但若以阴符门血脉为引呢他咬破指尖,鲜血滴在铃铛上,铃身瞬间浮现出救魂符箓。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的哭喊声,罗盘上的七个红点竟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动,每移动一分,铃铛便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
井口突然垂下无数湿发,每根头发末端都系着一只小布鞋。李佳林刚将婴儿藏进衣柜,天花板便轰然坍塌,万千黑线如活蛇般缠向他咽喉。千钧一发之际,镇长突然撕开长袍,露出胸口与李佳林
identical
的阴阳鱼胎记,以及藏在胎记下方的青铜面具——正是阴符殿中消失的面具男!
蠢货,真以为我会死面具男甩出锁链,缠住李佳林脖颈,玄渊阁每代都有双生血脉,你我便是打开鬼门的钥匙。他抬手揭开面具,露出与李佳林一模一样的面容,当年你母亲为何选你父亲不过是为了让你成为完美容器......
婴儿的啼哭突然化作金石之音,衣柜门炸裂开来,无数黑线从婴儿体内涌出,在空中织成一张巨网,将面具男的锁链死死困住。李佳林趁机将七枚血铃掷向七个阵眼,铃铛爆炸的瞬间,石柱上的干尸同时化为飞灰,黄泉眼中喷涌的黑水竟渐渐清澈,倒映出镇民们惊恐的面孔。
我的长生术......面具男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下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虫,鬼门之力本该属于我......
李佳林抱起婴儿冲向井口,水面突然浮现出母亲的虚影。母亲身着红嫁衣,手中捧着残缺的《阴符经》,指尖划过水面,竟在泉眼周围勾勒出完整的封魔阵:用你的血与孩子的哭声,重封黄泉眼。这是阴符门与玄渊阁的终局。
婴儿的啼哭与李佳林的心跳共振,形成奇异的韵律。他将鲜血滴入泉眼,水面顿时泛起金色涟漪,阴符门刻纹如活物般游动,将玄渊阁的咒印逐一吞噬。面具男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虫群钻入泉眼,却在触及阵法的瞬间灰飞烟灭。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雨幕时,七个失踪孩童出现在井边,他们后颈的紫黑胎记已褪成淡粉。镇长的真实身份原是守井人,此刻瘫坐在地,手中捧着一本《镇邪志》,其中记载着玄渊阁三次试图借黄泉眼复活初代阁主的往事。
这孩子......守井人指着婴儿,他手中的饕餮玉佩不知何时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刻着的阴符门双鱼纹,他的哭声能镇住邪灵,莫非是......
他只是个孩子。李佳林用布条缠紧手腕的胎记,望向东方翻涌的阴云,那里隐约可见奇门遁甲的光影,但玄渊阁不会就此罢休。下一个劫数,或许在......
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对着虚空咯咯笑起,仿佛看见某个只有他能感知的存在。远处滚过闷雷,李佳林嗅到一丝熟悉的沉水香——那是母亲的气息,也是阴符门跨越千年的守护。
驼铃声被风沙揉碎在玉门关外,李佳林怀中的婴儿突然剧烈啼哭,小拳头紧攥着半枚饕餮玉佩,玉佩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血纹,指向西北方寸草不生的戈壁。他手腕的阴阳鱼胎记随之发烫,在沙地上映出若隐若现的八卦图,每道卦象都连着一个红点——那是全国范围内最后六处黄泉眼的位置。
李先生,您确定要去那里戴着毡帽的向导指着地平线尽头的黑云,老一辈说那片戈壁底下埋着古城,夜里能听见鬼打墙的脚步声......他突然瞥见婴儿后颈的淡粉胎记,声音戛然而止,慌忙摸出护身符挂在骆驼脖子上。
三日后,他们在沙丘褶皱处发现古城遗迹。断壁残垣间的石柱上刻着休生伤杜等字样,却全部倒写,城门上方的匾额碎成三段,拼合起来竟是八阵图三字。李佳林刚踏入城门,罗盘指针便钉死在死门方位,地面沙粒自动聚成太极图案,太极眼处露出向下的石阶,石阶缝隙里嵌着人牙和碎骨。
这是阴符门初代门主为困住玄渊阁始祖所建的迷阵。他扯下衣襟裹住婴儿,按古籍记载,八阵图分天、地、风、云、龙、虎、鸟、蛇八阵,每阵都有对应的生门死门......话未说完,向导突然发出惨叫,他的脚陷入流沙,底下伸出无数干枯的手,将他拖向黑暗。
婴儿的啼哭震得沙粒腾空,李佳林趁机跃下石阶,落地时听见骨头碎裂声——竟是一具怀抱古琴的干尸,琴身刻着玄渊二字,琴弦上还缠着几缕白发。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凿满壁龛,每个龛里都摆着青铜灯,灯油早已凝固,里面泡着蜷缩的胎儿,胎儿后颈都有阴阳鱼胎记。
他们用胎记婴儿炼灯油......李佳林攥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玄渊阁的双生血祭需要纯净的阴符血脉,而我和面具男......
通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圆形祭坛,六具与面具男的尸体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尸体手中都握着不同的黄泉眼法器:青铜铃铛、龟甲符、引魂灯......祭坛中央的石台上摆着青铜面具,面具缝隙里渗出黑色液体,在地面积成复活二字。婴儿突然停止啼哭,睁大眼睛盯着面具,眼中竟映出玄渊阁初代阁主的虚影。
小心!这是七星续命阵!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竟是古镇的守井人,他跛着脚爬出暗格,怀里抱着从黄泉眼带出的《镇邪志》,六具尸体是历代玄渊阁主的转世容器,而你......
地面突然震动,六具尸体同时睁眼,空洞的眼窝中涌出黑雾,黑雾凝聚成六名黑衣人,每人手中的法器都与尸体对应。李佳林手腕的胎记与面具产生共鸣,竟不受控制地走向祭坛,脑海中响起无数个重叠的声音:双生血脉归位,鬼门大开在即......
守井人扑上去抱住他大腿:他们要用你的血唤醒初代阁主!三十年前,你母亲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切才......他的话被黑衣人手中的引魂灯打断,灯光照在《镇邪志》上,显现出被血覆盖的文字:双生血祭,需以阴符门后人之心为引,玄渊阁主之骨为基,方能逆阴阳,破生死。
婴儿突然咬住李佳林手指,剧痛让他猛地清醒。他甩出七枚铜钱,按八门金锁阵摆成防御结界,却见六名黑衣人同时抛出法器,在空中组成六丁六甲杀阵。守井人掏出古镇带回的血铃,铃声与婴儿的啼哭共振,竟震碎了引魂灯的灯芯。
阵眼在面具!李佳林抱起婴儿冲向祭坛,却见面具突然飞起,贴在他脸上。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玄渊阁主与阴符门主本是双生兄弟,因争夺鬼门之力反目,最终哥哥布下八阵图困住弟弟,却也因此耗尽修为......
六具尸体同时炸裂,化作黑雾钻入李佳林体内。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蠕动,低头看见手腕的胎记分裂成两半,一半变黑,一半变白。婴儿的饕餮玉佩突然发出强光,与他体内的黑白胎记产生共鸣,竟在祭坛中央打开一道裂缝,裂缝里传出母亲的声音:破阵需合双生心,灭邪当断前世因!
守井人突然举起《镇邪志》,书页自动燃烧,显现出最终的破阵之法:以双生血脉为引,以阴符玄渊为器,毁去初代阁主骸骨,方能终止轮回。李佳林咬牙将婴儿的玉佩碎片嵌入面具,面具应声碎裂,露出下面的骸骨——正是玄渊阁初代阁主的头骨,头骨上插着阴符门的镇魂钉。
婴儿的啼哭在此刻达到顶点,化作实质的音波震碎头骨。祭坛剧烈震动,八阵图的墙壁开始合拢,黑衣人全部化作飞灰。李佳林抱着婴儿冲向生门,身后传来初代阁主的怒吼:阴符门的血脉永远逃不过诅咒......
黄沙从头顶灌下,等他们爬出废墟时,古城已被流沙彻底掩埋。守井人颤抖着翻开《镇邪志》残页,上面最后一行字清晰可见:双生劫尽,鬼门永封,然玄渊未灭,阴符难安。
李佳林望着西方漫天的黄沙,怀中的婴儿不知何时已睡着,脸上还挂着泪痕。他摸了摸手腕的胎记,此刻它已恢复成单一的阴阳鱼图案,只是颜色比从前更深,仿佛融入了什么新的力量。
下一站该去哪儿守井人收拾起残破的罗盘。
李佳林取出母亲的玉佩碎片,碎片突然指向东北方:那里有座雪山,山顶的冰川下藏着阴符门的初代祖墓。玄渊阁的余孽说不定......
话音未落,婴儿突然在梦中笑了,小手在空中抓握,仿佛抓住了某个看不见的希望。远处的风沙中,隐约传来驼铃声,那声音不再苍凉,反而带着一丝新生的暖意。
念青唐古拉的雪线如刀割开苍穹,李佳林裹紧藏袍,怀中婴儿的睫毛上结着细小冰晶,却始终盯着远处冰川裂缝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门。守井人拄着拐杖,杖头镶嵌的阴符门双鱼纹与冰川产生共鸣,冰层下隐约透出符咒微光——正是古籍中记载的九重天锁阵。
阵分九层,每层对应一位阴符门主。守井人拂去袖口积雪,露出腕间褪色的刺青,竟与李佳林的胎记同源,我曾祖父是阴符门旁支,三十年前为护阵法重伤......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冰川上,冰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露出第一层石锁:锁身刻着天冲星,锁孔形状与李佳林的罗盘严丝合缝。
罗盘刚插入锁孔,雪山突然轰鸣,六只雪豹从山坳跃出。它们的眼睛泛着幽蓝,颈间系着玄渊阁的饕餮铃铛。婴儿突然啼哭,哭声化作无形屏障,雪豹在触碰到屏障的瞬间化作冰晶,铃铛落地时滚出一张纸条,上面用人血写着:双生血祭,缺一不可,雪山之巅,恭候大驾。
是调虎离山计!李佳林抽出罗盘,冰层下的阵法竟开始逆向运转,玄渊阁想引我们深入,同时破坏锁阵根基......话音未落,守井人已踏上第二层石锁,他的血珠与石锁上的天任星共鸣,却引发连锁崩塌。李佳林眼疾手快,拽着他躲进冰川裂缝,裂缝深处竟有石阶蜿蜒向下,墙壁上嵌着历代阴符门主的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不同的法器。
记忆回廊。守井人拾起散落的玉简,玉简自动展开成光影,浮现出千年前的场景:阴符门主与玄渊阁主本是双生兄弟,哥哥善奇门遁甲,弟弟通阴界巫术,两人联手布下鬼门局镇邪,却因逆天改命理念分歧反目。弟弟为求长生,盗走阴符经残页,哥哥无奈之下布下八阵图将其封印。
看!李佳林指着光影尽头,那里停放着两口相连的青铜棺,棺盖上刻着生同裘,死同椁六个古篆字。守井人的玉简突然破碎,露出里面藏着的半枚玉佩——正是共生棺锁扣的一部分。
婴儿的饕餮玉佩此时发出强光,与守井人的玉佩碎片合二为一,共生棺应声开启。棺中并排躺着两位男子,容貌
identical,身着阴阳鱼纹长袍,胸口各插着一把法器:阴符门主持罗盘,玄渊阁主握青铜镜。两人的手腕上,竟都刻着与李佳林相同的阴阳鱼胎记。
双生血脉的真正使命......是平衡阴阳。守井人颤抖着跪下,初代门主临终前留下遗训:若后世血脉觉醒,需以双生之身重塑鬼门局,而非毁灭。
雪山再次震动,这次不是雪崩,而是人为的爆破声。二十名玄渊阁杀手从冰顶跃下,为首者戴着黄金面具,手中握着初代阁主的头骨碎片。交出双生血脉,饶你们全尸。黄金面具抛出头骨,碎片在空中组成灭字,你们以为毁掉肉身就能终结玄渊阁的意念早已融入鬼门!
李佳林手腕的胎记突然分裂,一半黑一半白,分别与两具棺中的尸体产生共鸣。他感觉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一边是阴符门的守护执念,一边是玄渊阁的毁灭欲望。婴儿的啼哭此时竟带着安抚之力,让他逐渐清醒。
破阵的方法......在共生棺里。守井人将两半玉佩按在棺盖上,阴阳鱼图案突然转动,露出棺底的《阴符终章》,以双生血为墨,以法器为笔,重绘鬼门局......但需要活人献祭。
黄金面具趁机甩出锁链,缠住李佳林脖颈:那就用你祭阵!玄渊阁的长生梦,今天必须实现!
千钧一发之际,守井人突然扑向黄金面具,用身体挡住致命一击:快走!带着孩子......完成初代门主的遗愿......他的血滴在《阴符终章》上,文字化作流光注入李佳林体内。雪山崩塌的巨响中,李佳林抱起婴儿,将罗盘与青铜镜插入棺中法器的位置。
阴阳鱼图案爆发出耀眼光芒,两具尸体逐渐消散,化作光点融入李佳林的胎记。他感觉体内的撕扯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那是阴阳平衡的力量。黄金面具发出不甘的怒吼,被雪崩的洪流吞没。
当李佳林爬出冰川时,怀中的婴儿正握着初代门主的罗盘,罗盘指针不再指向任何方位,而是稳稳停在正中央。守井人的尸体被白雪覆盖,手中紧攥着半块镇邪志,上面写着:恩怨随雪尽,平衡自心生,鬼门永闭日,阴阳归一程。
远处的雪山之巅,一轮朝阳破云而出,将阴阳鱼胎记照得透亮。李佳林知道,玄渊阁的残余势力或许还在暗处,但至少在此刻,千年的恩怨暂时画上了句号。他低头看着婴儿,孩子正对着阳光微笑,仿佛看到了某个只有新生才能感知的美好世界。
手腕的胎记突然泛起温热,在雪地上映出一行小字:最后之局,在东海归墟,双生之末,待月圆之时。李佳林将婴儿裹得更紧,转身走向山下,身后的冰川逐渐合拢,将那段尘封的历史永远埋入冰雪之中。
东海渔村的月光像碎银撒在倒扣的铜盆上,李佳林踩着退潮后的淤泥,怀中婴儿突然指向海面——那里本该是波涛汹涌,此刻却如镜面般平静,唯有中央漩涡逆时针转动,露出深处隐约的青铜巨门,门上归墟二字被海草缠绕,缝隙里渗出黑色泡沫。
每月十五,海水倒灌,鱼眼成门。撑船的老渔夫突然开口,他的皮肤皱如海带,眼白里布满血丝,三十年前,我亲眼看见玄渊阁的人带着青铜鼎下海,鼎上刻着......话未说完,老人突然剧烈抽搐,七窍流出黑色海水,化作泡沫融入淤泥,留下半枚刻着浑天仪的贝壳。
婴儿的小手握住贝壳,贝壳突然发出微光,照亮渔村的街巷。李佳林这才惊觉,渔村房屋的排列暗合浑天仪二十八宿阵,每栋屋顶都蹲着石质海兽,兽口对准中央漩涡。罗盘指针在掌心发烫,指向村长家的地窖——那里飘出浓重的沉水香,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用的香料。
地窖里堆满浸在福尔马林的胎儿标本,每个标本后颈都有阴阳鱼胎记,中央石台上摆着青铜鼎,鼎内浮着一本被海水泡烂的书,书页上的字遇光显形:混沌阵成,需以双生血祭,鼎开鬼门,乾坤倒转。婴儿突然啼哭,哭声震得标本瓶摇晃,福尔马林里竟浮现出玄渊阁长老的虚影。
阴符门的小崽子,终于来了。长老的声音从鼎中传出,他的身体由无数阴魂组成,每道魂灵都缠着饕餮纹章,当年初代阁主没能完成的阴阳融合,今天由你来实现。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海水冲破墙壁,化作巨型章鱼触手缠向李佳林。
婴儿的啼哭瞬间转为低吟,小手在空中画出水纹。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海水触手竟凝结成冰晶,碎成齑粉。李佳林趁机翻开鼎中书页,发现最后一章画着混沌阵的解法——需将双生血脉分别注入阴阳鱼眼,重塑鬼门平衡。
原来混沌阵不是毁灭之阵,是......融合之阵。他望着中央漩涡,漩涡深处隐约可见两个光点,正是阴与阳的核心,玄渊阁想借我的血强行打开鬼门,而阴符门的使命是......让阴阳归一。
海水再次倒灌,这次竟带着无数白骨,每具白骨都穿着玄渊阁服饰,它们手拉手组成人桥,通向漩涡中的青铜门。长老的虚影凝聚成实体,手中握着能操控潮汐的玄渊令,令旗一挥,海水化作巨浪拍向渔村。
阻止他!归墟是天地间最后的平衡节点!李佳林将婴儿放在阳鱼眼位置,自己走向阴鱼眼,手腕的胎记与地面纹路共鸣,浮现出巨大的阴阳鱼图案。婴儿突然露出微笑,掌心涌出清澈的泉水,与李佳林的血液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彩虹桥。
你以为牺牲自己就能结束长老的令旗劈下,却被彩虹桥弹开,阴阳永不能相融,这是天道!
天道无常,唯变所适。李佳林想起母亲的话,将罗盘与青铜镜沉入阴阳鱼眼,初代门主布下此阵,不是为了封印,而是为了等待能理解平衡的人。
彩虹桥突然爆发出强光,青铜门缓缓打开,门内不是阴界,而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星河中央悬浮着初代门主与玄渊阁主的虚影。他们的身体逐渐融合,化作一道流光注入李佳林体内。长老发出惊恐的尖叫,被星河引力吞噬,化作光点消散。
当海水退去时,渔村恢复了平静。青铜门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普通的土地庙,庙中供奉着阴阳鱼图腾。李佳林怀中的婴儿已睡着,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阴阳鱼胎记——与他的一模一样。
守井人的《镇邪志》残页突然飘来,上面竟出现了新的文字:双生归一,鬼门永闭,阴阳循环,生生不息。李佳林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知道玄渊阁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奇门遁甲的世界里,永远会有新的谜题等待破解。
他低头轻吻婴儿额头,小家伙突然睁开眼睛,奶声奶气地喊出一声爹。李佳林眼眶一热,紧紧抱住这个命运赠予的孩子。远处的渔村里,传来第一声鸡鸣,新的一天开始了,带着希望,也带着对未知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