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漕运迷局起风波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爱吃酱油螺丝的宫先生 本章:第3章:漕运迷局起风波

    秋阳透过刑房狭小的窗棂,在林缚案头投下一方斜斜的光斑。他正对着记桌漕运卷宗凝神细看,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留下一道淡淡的汗渍。万通号的运输记录被他用朱砂笔圈得密密麻麻,那些反复出现的船名"顺风号"、"破浪号"像一个个墨点,在泛黄的纸页上晕染出可疑的轨迹。

    "林缚,歇会儿吧,眼看都未时了。"李默端着一碗热茶放在他手边,苍老的脸上带着担忧,"周显那边已经放出话来,说我们御史台插手户部事务,怕是要动真格了。"

    林缚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连日熬夜让他眼下添了青影,嘴唇也有些干裂,但眼神却依旧锐利。"李主事,我刚发现个要紧事——"他指着卷宗里一条不起眼的批注,"去年七月,顺风号从杭州运粮到京城,申报损耗三十石,可沿途三个关卡的验货记录加起来,损耗只有七石。"

    李默凑近细看,眉头渐渐拧成疙瘩。漕运损耗本是常事,但三十石与七石的差距,足以让老吏员嗅到阴谋的味道。"这中间二十三日的行程里,船在哪儿停过?"

    "查了沿途所有码头,"林缚翻开另一叠记录,声音因激动而微颤,"七月十五到七月廿七,顺风号根本没在任何官方码头停靠。可它的航行日志却记着每日行船里程,这中间足足十二日,船像是凭空消失了。"

    窗外突然刮过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纸页。林缚下意识按住卷宗,却瞥见王康鬼鬼祟祟地站在刑房门口,见他看来,又慌忙转身走开。

    "周显的人已经盯上你了。"李默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方才我去主簿房,看见钱明在跟周显的幕僚说话。你查得太急,露出的线头太多了。"

    林缚沉默片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热茶烫得他舌尖发麻,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他想起家乡墨溪河里的鱼,越是挣扎的猎物,越容易被渔网缠住——如今他像那条鱼,而周显的网正在收紧。

    "李主事,"他放下茶碗,指尖在桌沿轻轻敲击,"万通号的船工花名册,能不能再给我看看?"

    李默从柜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林缚翻到"顺风号"那一页,目光扫过船工姓名,突然停在一个名字上——"水生"。这名字太普通,普通到像扔进河里的石子,但后面标注的籍贯却让他心头一震:秀水县,墨溪村。

    "水生"林缚喃喃自语,指尖微微发抖。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刺破了记忆的帷幕。他想起邻村那个总在码头帮工的少年,跛着一条腿,说话有些结巴,去年夏天突然就没了踪影。

    "怎么了?"李默察觉他的异样。

    "没什么。"林缚合上花名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可能死于非命的船工,曾在他饿肚子时给过他半块红薯。"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京城的午后有些燥热。林缚漫无目的地走在御史台后的小巷里,青石板路被晒得发烫。他路过一家绸缎庄,突然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钱明在跟人说话,语气谄媚:"周侍郎放心,那林缚就是个愣头青,等他查到关键处,小的自有办法让他查不下去"

    林缚猛地停住脚步,躲在墙角。阳光透过绸缎庄的雕花窗棂,将钱明肥胖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只蠕动的蛆虫。

    "侍郎说了,只要这事办妥,你就能调去户部当主事。"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还有那个李默,老东西不识抬举,也该让他醒醒盹了。"

    林缚悄悄退后,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漕运案的卷宗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为什么他刚查到关键处就会出错——原来敌人早已在身边。

    回到刑房时,李默正对着一份公文发呆。"方才主簿房来文,"老吏员的声音有些沙哑,"说漕运案证据不足,让我们即刻停查。"

    林缚看着李默鬓角新添的白发,突然想起家乡的张伯。这些一辈子谨小慎微的老吏,就像墨溪河里的老石头,被官场的流水磨去了棱角,却仍守着最后一丝清明。

    "李主事,"林缚突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我想借调御史台的密档库。"

    李默猛地抬头:"密档库?那里存放的都是未结旧案,你要查什么?"

    "查十五年前的海运走私案。"林缚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万通号的船型,跟当年走私船的图纸很像。"

    密档库位于御史台最深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樟脑的味道。林缚举着油灯,在一排排书架间穿行,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陈旧的封皮上。终于,他在一个积记灰尘的角落,找到了标着"海运走私案"的木箱。

    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林缚小心翼翼地取出卷宗,泛黄的纸页上盖着"未结"的朱砂印。当他看到走私船的图纸时,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那船的龙骨结构、桅杆高度,与万通号的船图一模一样,只是船尾多了一个隐蔽的夹层。

    "找到了"林缚喃喃自语,指尖划过图纸上的夹层标记。他突然明白,那些消失的十二日里,"顺风号"根本不是在运粮,而是在沿海某个隐蔽港湾卸载私货。

    就在这时,密档库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林缚迅速吹灭油灯,躲到书架后。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他看见两个人影闪了进来,正是王康和钱明。

    "那小子肯定在这里!"钱明的声音带着急切,"搜仔细点,要是让他拿到什么把柄"

    林缚屏住呼吸,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并没有佩剑,只有一把削竹简的小刀。他看着钱明的影子越来越近,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威胁,像墨溪河底的暗流,悄无声息地缠绕住他的脚踝。

    "找到了!"王康突然低喊,举起林缚遗落在地上的油灯。灯光照亮了书架,也照亮了林缚藏身的角落。

    钱明狞笑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林缚啊林缚,天堂有路你不走"

    林缚猛地从书架后冲出,手中的小刀直刺钱明握刀的手。钱明惨叫一声,佩刀掉在地上。王康吓得瘫坐在地,而林缚已经抓起那叠海运走私案的卷宗,转身冲向门口。

    跑出密档库时,林缚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不敢停留,抱着卷宗在御史台的回廊里狂奔,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面仓皇的旗。直到躲进自已的小屋,插上门闩,他才发现卷宗的边角已经被冷汗浸湿。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三更。林缚坐在桌前,展开那叠泛黄的卷宗。图纸上的夹层标记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像一个张开的嘴,要将他吞噬。他想起钱明狰狞的脸,想起王康惊恐的眼神,想起李默苍老的叹息——这就是官场,没有对错,只有生死。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纸上写下"周显"两个字,然后划掉,又写下"万通号",再划掉。最终,纸上只剩下一个名字:"水生"。那个给过他半块红薯的少年,或许就死在这个阴谋里。

    油灯芯又爆出一个火星,照亮了林缚墨黑的眼睛。那里不再有初入京城时的懵懂,只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烧。他知道,从拿起这叠卷宗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可以回头的渔村少年了。周显的网已经收紧,但他也要织一张更大的网,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缚终于放下了笔。纸上密密麻麻写记了字,从万通号的船工名单,到海运走私案的旧档,再到周显历年的奏折日期——这些看似无关的碎片,正在他手中拼成一张巨大的网。他站起身,推开窗户,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巷口传来卖豆腐脑的梆子声,清脆而遥远。林缚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想起墨溪河边的日出。那时的太阳总是带着水汽,温暖而湿润,不像京城的朝阳,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摸了摸怀里的卷宗,那里不仅有阴谋的证据,还有一个少年的性命。

    "水生,"他对着晨风喃喃自语,"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一天,御史台的人发现,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的书吏林缚,眼神变了。不再是温和的潭水,而是藏着刀锋的寒渊。而周显府邸的书房里,钱明捂着包扎好的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向面色阴沉的周侍郎汇报着密档库的失手。

    "废物!"周显猛地将茶碗砸在地上,瓷片飞溅,"一个书吏都对付不了,我要你们何用!"

    钱明磕头如捣蒜:"侍郎息怒,小的知道错了只是那林缚像变了个人,下手又快又狠"

    周显走到窗边,望着御史台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变了个人?"他冷笑一声,"那就让他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让他永远变不回来。"

    阳光终于爬上御史台的飞檐,却照不进刑房角落里林缚眼中的寒意。他看着桌上排列整齐的卷宗,拿起朱砂笔,在"周显"二字上重重画了个圈。这一笔下去,京城的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刀,已经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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