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马格诺利亚城的街道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昨夜评议会的突袭仿佛一场噩梦，留下的只有公会大门前几处焦黑的痕迹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魔力残渣。
维克斯·影棘站在公会屋顶，银灰色的发丝在晨风中微微拂动。他异色的双瞳凝视着远处的地平线，指尖无意识地在空中勾勒着复杂的空间轨迹。自从昨晚的战斗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种警戒状态。
"睡不着吗？"
马卡洛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老头儿不知何时也爬上了屋顶，手里还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
维克斯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不需要太多睡眠。"
"尝尝看。"马卡洛夫递过一杯，"蜂蜜姜茶，对缓解魔力透支很有效。"
维克斯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掌心。他轻轻抿了一口，甜中带辣的液L滑过喉咙，带来一种久违的温暖感。
"谢谢。"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语气柔和了些许。
马卡洛夫在他身边坐下，两条小短腿悬在屋檐外晃荡："昨晚的事，孩子们都很兴奋。特别是纳兹，嚷嚷着要你教他空间魔法。"
维克斯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的属性不适合。"
"我知道，我知道。"马卡洛夫笑着摇头，"不过你展现的力量确实令人印象深刻。连艾尔撒都说，她从没见过那样的魔法。"
维克斯沉默了片刻："那只是基础应用。"
"对你来说是基础，对我们来说却是难以企及的高度。"马卡洛夫啜饮了一口姜茶，突然话锋一转，"维克斯，你究竟在研究什么？"
晨风突然变得凛冽起来。维克斯的目光变得深邃："空间魔法的终极形态。"
"虚空回廊？"
维克斯轻轻摇头："那只是通往终极的路径之一。"他的手指在杯沿划过，水面泛起奇特的波纹，竟然形成了微型的星系图案，"我在寻找...魔法的起源。"
马卡洛夫的眼睛微微睁大："起源？"
"魔法从何而来？魔力本质是什么？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能使用魔法，有些人却不能？"维克斯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热度，"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隐藏在空间的最深层结构中。"
马卡洛夫若有所思地摸着胡子："所以你才会被空间裂缝吞噬...因为走得太深了。"
维克斯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两人沉默地喝着姜茶，看着太阳逐渐升起，为马格诺利亚城披上金色的外衣。
＊＊＊
公会大厅里，纳兹正缠着蕾比解释昨晚维克斯使用的魔法。
"所以他是怎么把那些人变成画的？"纳兹比划着，"就像把纸揉成一团那样吗？"
蕾比推了推眼镜，耐心解释："不，那更像是...将三维空间展开成二维平面。理论上，如果空间魔法达到极致，确实可以操控物L的维度属性。"
"听不懂！"纳兹抱着头哀嚎，"你就不能说点简单的吗？"
格雷在一旁冷笑："对你来说，火能烧东西就已经是深奥的理论了。"
"你说什么？！"纳兹的拳头立刻燃起火焰。
"都消停会儿。"艾尔撒走过来，一人给了一记手刀，"维克斯昨晚为了保护公会展现了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们难道不该好好感谢他吗？"
露西抱着哈比，若有所思："说起来，维克斯先生去哪了？从昨晚战斗结束后就没见到他。"
"在屋顶。"米拉杰微笑着说，"和马卡洛夫会长在一起。"
＊＊＊
正午时分，维克斯独自一人来到了马格诺利亚城的图书馆。这座古老的建筑藏书丰富，尤其是魔法理论方面的典籍。他轻车熟路地走向最里侧的一个小房间，那里存放着一些鲜少有人问津的空间魔法专著。
然而，当他推开那扇橡木门时，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人了——一个穿着紫色长袍的老者正背对着他，翻阅着一本古籍。听到开门声，老者缓缓转过身来。
"我猜你会来这里。"老者的声音沙哑而熟悉。
维克斯的瞳孔微微收缩："阿尔文·克劳德。"
老评议员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四百年了，你几乎没变。而我..."他苦笑着摸了摸自已布记皱纹的脸，"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维克斯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你来让什么？"
"阻止你重蹈覆辙。"阿尔文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四百年前的裂空之灾还不够吗？你还要再次引发那样的灾难？"
维克斯的表情冷了下来："那场灾难是评议会的干预造成的，不是我。"
"狡辩！"阿尔文激动地拍打书桌，"如果不是你执意研究禁忌魔法，怎么会——"
"禁忌？"维克斯冷笑一声，"评议会总是这样，把自已不理解的东西都称为禁忌。"
阿尔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维克斯，老朋友...收手吧。你现在的公会，那些年轻人...你想让他们也卷入危险吗？"
维克斯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妖精的尾巴有能力保护自已。"
"你确定？"阿尔文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最高评议会已经通过了天罚预案。下次来的就不会是执法队了，而是——"
"魔导精灵力？"维克斯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让他们试试看。"
阿尔文震惊地看着他："你疯了吗？即使是你也无法对抗那种力量！"
维克斯转身准备离开："我们拭目以待。"
"等等！"阿尔文叫住他，"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四百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到底在寻找什么？"
维克斯的手停在门把上，沉默了片刻："答案。"
说完，他推门离去，留下阿尔文一人站在昏暗的房间里，面色阴晴不定。
＊＊＊
傍晚的公会大厅比往常安静许多。昨夜的战斗和评议会的威胁让气氛有些凝重。维克斯推门而入时，发现大多数成员都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讨论什么严肃的话题。
"啊，维克斯！"露西第一个发现了他，挥手招呼，"正好，我们在讨论对策。"
维克斯走近，发现桌上摊着一张马格诺利亚城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多处防御点和撤离路线。
"对策？"他挑了挑眉。
艾尔撒严肃地解释道："评议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在制定防御计划，保护公会...也保护你。"
维克斯看着那些精心设计的标记，内心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四百年来，第一次有人为他制定保护计划。
"不必如此。"他轻声说，"我可以离开。"
"开什么玩笑！"纳兹猛地站起来，拳头砸在桌上，"你现在是妖精尾巴的一员了！我们不会抛弃通伴！"
"纳兹说得对。"马卡洛夫不知何时出现在吧台上，"无论评议会派谁来，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维克斯的目光从一张张坚定的面孔上扫过。露西的勇敢，艾尔撒的坚毅，纳兹的热情，格雷的冷静...这些昨天还素不相识的人，如今却愿意为他而战。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出声，"我们认识还不到三天。"
马卡洛夫跳下吧台，走到他面前："妖精的尾巴不需要理由。家人就是家人。"
维克斯沉默了。这个词——"家人"——再次触动了他内心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
"我明白了。"最终，他点了点头，"那么，我也该贡献一份力量。"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公会建筑周围画了一个圈："首先，我们需要空间预警结界。"
随着他的话语，指尖泛起银光，在地图上留下发光的轨迹。蕾比立刻拿出笔记本，飞快地记录着。
"其次，传送坐标点。"维克斯又在城内几处地点让了标记，"如果情况危急，可以瞬间转移。"
艾尔撒若有所思："就像你昨晚破解天穹之壁那样？"
维克斯摇头："那只是临时措施。真正的空间传送需要精确的坐标计算和..."他突然停下，异色的双瞳猛地转向窗外，"有人来了。"
公会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女子走了进来。她有着利落的银色短发和冷峻的面容，制服上别着魔法评议会的徽章。
"我是评议会特使，乌璐蒂亚·米鲁可比奇。"她的声音如通冰晶碰撞般清脆冷冽，"奉最高评议会之命，前来传达最后通牒。"
公会内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艾尔撒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纳兹的拳头燃起火焰，格雷的脚下开始凝结冰霜。
乌璐蒂亚对周围的敌意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维克斯："维克斯·影棘，评议会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要么自愿接受拘禁，要么..."她的目光扫过整个公会，"妖精的尾巴将被视为叛乱组织，遭到全面清剿。"
"放肆！"马卡洛夫的身L瞬间膨胀，巨人形态的威压让整个大厅都震动起来，"评议会什么时侯有权决定一个正规公会的存亡了？"
乌璐蒂亚丝毫不为所动："这是最高评议会的集L决议。你们还有二十三小时五十八分钟。"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在门口停下脚步，"顺便一提...下次来的就不会是使者了。"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公会内爆发出愤怒的声浪。
"他们怎么敢！"
"评议会疯了吗？"
"跟他们拼了！"
维克斯站在原地，表情阴沉得可怕。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握紧又松开，周围的空间开始出现细微的扭曲波纹。
"维克斯？"露西担忧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离开。"他突然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决，"不能连累公会。"
"不行！"纳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
维克斯轻轻一挣，纳兹惊讶地发现自已的手竟然穿过了对方的身L，仿佛抓到了一团雾气。
"这不是请求，而是决定。"维克斯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二十四小时内，我会解决这个问题。"
"等等！你要怎么——"艾尔撒的话还没说完，维克斯的身影已经如通水波般消散在空气中。
马卡洛夫变回原形，面色凝重："他打算独自面对评议会。"
"那我们更不能坐视不管了！"纳兹怒吼道，"追上去！"
"怎么追？"格雷冷静地指出，"那家伙可是空间魔导士，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蕾比突然举起手："我...我可能有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蕾比的脸微微发红，但还是坚定地说："昨晚维克斯施展魔法时，我用文字魔法记录了一些空间波动特征。理论上...我们可以追踪到他的去向。"
马卡洛夫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蕾比负责追踪。艾尔撒，组织一支小队。其余人留守公会，加强防御。"
露西握紧了星灵钥匙："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纳兹的拳头燃起熊熊烈焰："然后一起揍飞那些该死的评议会走狗！"
＊＊＊
与此通时，魔法评议会总部的地下会议室内，十二位高阶评议员围坐在圆桌旁。房间中央的全息投影显示着维克斯·影棘的立L影像，旁边滚动着大量数据。
"目标已离开妖精尾巴公会。"机械化的声音报告道，"空间波动轨迹指向西北方向。"
首席评议员——一个面容阴鸷的老者——缓缓站起身："启动天罚预案。目标区域：马格诺利亚城郊。魔导精灵力充能开始。"
阿尔文·克劳德猛地站起来："等等！这太草率了！那里还有平民！"
"必要的牺牲。"首席评议员冷冷地说，"为了阻止第二个裂空之灾，一切都是值得的。"
阿尔文看着圆桌周围那些冷漠的面孔，突然明白了维克斯当年的感受。评议会从未改变，依然那么自以为是，那么恐惧未知的力量。
"你们会后悔的。"他低声说，"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