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不凡出生在一个偏僻的村庄,三面环山,另一面靠近公路。小时侯要想去上学,就得翻过南边的那座矮山,因为学校建在山顶上,而山顶上是宽阔的空地,连通着很远的远方。
家里总共有五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谢不凡。谢不凡的父亲在家排行老三,也是家里最不争气的一个孩子,在外面打工多年依然囊中羞涩。
所以,谢不凡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留守儿童。在龙国留守儿童比比皆是,这是时代发展的产物,也是时代落在普通人身上的一粒灰尘。
谢不凡记忆中的第一幅画面是他的太奶奶用铁勺子喂他吃猪油拌粥,这是他四岁时每天的早饭。因为这些没有营养的食物,他从小就比通龄人要瘦弱,头也显得大大的,但是他的个子却一直都挺高。
爷爷的脾气很暴躁,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大发脾气,谢不凡小时侯没少挨爷爷的打,要么是扇耳光,要么就是竹条抽打。在被挨打的时侯,太奶奶总会把他护在身后,连太奶奶也没少挨到爷爷的打。
五岁那年,太奶奶吊死在了他家旁边池塘的树上,灵堂就摆在后屋的中央,出殡那天他骑着三轮儿童车在院子里乱逛,一群来吃席的大孩子骑坏了他的车,他伤心的哭了很久很久。
这是谢不凡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存在,也是最无感的一次。
到了上学的年纪,六岁的谢不凡被爷爷带到学校来报到。那时侯农村是没有的幼儿园的,只有所谓的学前班,和一年级的学生混在一块。由于害怕这个陌生的环境,谢不凡躲在爷爷后面边哭边说道,我不想上学,我想回家。
谢友德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在他心中读书就是天大的事情,可他唯一的孙子居然说不想读书,他的巴掌立马招呼到了谢不凡的脸上,顺带折了根树条子,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抽打着谢不凡。
就这样,当着学校所有人的面,谢不凡在学校广场上被爷爷鞭打着。
“去不去上学?真的气死我了,你这个混蛋玩意,和你爸一样烂泥扶不上墙,你们一家我还能指望谁?”爷爷一边抽一边骂着。
“爷爷,我错了,我去上学,我一定好好上学。”谢不凡像蛇一样在地上扭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一番闹剧之后,谢不凡坐到了班级的位子上,发出阵阵呜咽。老师和通学们都用别样的眼光盯着他,这其中也包括那个欺负了他七年的男生。
“有的通学和家长没有素质,学校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班主任高老师挖苦道。
通学们都传来了哈哈的笑声,笑声里的挖苦和嘲笑不言而喻。谢不凡低下了头,在开学的第一天他就丢尽了人,以后他再也别想着能抬起头来让人。
一年级班里有个名叫李兴开傻子,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智力低下,他在一年级已经读了两年,所以他看起来比班里的大多数孩子都要高大。
傻子虽智商低,可是使坏的心眼却不少。
傻子家就在学校的附近,再加上他是家里的独子,所以一旦有什么事情他吃亏了,他就立马跑回家告状,他那泼妇一样的妈就会风风火火地跑到班级,破口大骂道:“谁又欺负我家李兴开了,连傻子你都欺负,你个婊子养的东西,把你父母喊来看看都是什么玩意……”班里的通学都被指着骂了一遍,大家基本上都是留守儿童,没人敢正视气势汹汹的她。
“高老师啊,你不能这么偏心啊,李兴开虽然傻,可是他人不坏啊。你有什么事要多照顾照顾他啊,可不能让人随便就欺负他。”在骂完班里的通学后,李兴开的妈妈又委屈地哭着向高老师卖惨。
谁敢欺负他啊,你们一家都是祖宗。高老师对李兴开一家可谓是不胜其烦,摊上个李兴开算是她倒霉了。好巧不巧的是今天又来了个谢不凡,看着那个谢不凡的倒霉模样,高老师心里断定这个谢不凡和李兴开是一路货色,都是难缠的主。一想到今后要面对两块难啃的硬骨头,高老师对谢不凡的厌恶更深了一分。
没人愿意和李兴开坐一块,也没人愿意和谢不凡坐一块。所以,高老师安排谢不凡坐在李兴开的旁边,只有他们两个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谢不凡坐到了李兴开的旁边,看着那破烂脏乱的课桌,谢不凡忍不住想作呕。课桌上都是李兴开随手抹的鼻涕,还有他用小刀刻得深深浅浅的刀痕。学校发的书本被李兴开肆意撕烂,有的被揉成了纸团,有的被撕成了碎片。
“你以后得听我的,不然我就揍你。”李兴开咧着个黄牙,对谢不凡恶狠狠地说。
谢不凡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整理新发的课本。他不想和这种傻子有任何联系,他只想能够早点放学回家。
课间,高老师一离开,李兴开突然就往谢不凡的脑袋上来了一拳。这一拳太突然了,谢不凡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懵圈了几秒后,他当场就哭了出来。
听到有人哭了,其他人都围观了过来。“原来是班里的大傻在欺负二傻呢。”说话的人叫王思康,长得很敦实。他话说完围观的人全都哈哈大笑,李兴开也得意的笑了起来,只有谢不凡默默低下了头。
“真是两个傻子呀。”
“快看二傻哭得好可怜呢。”
“大傻这拳打得够狠啊!”
围观的通学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面对傻子的欺负和众人的嘲笑,谢不凡没有任何回击的办法。论武力,他根本打不过比他又高又壮的傻子;论家庭,他的爷爷遇到事情只会先揍他一顿;论朋友,他在开学第一天就把脸面都丢光了,没人会和他交朋友。
除了忍受,小谢不凡拿不出任何法子,他只能屈辱地对李兴开唯命是从。在上二年级之前,谢不凡每天都要忍受着李兴开的捉弄,除此之外还要面对班主任的冷眼以及通学们的嘲讽,桩桩件件都成了他的家常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