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李皓,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突然,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关键所在,猛地提高了音量:“你骗阿砚是我告诉你的?”
李皓的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心虚的神色,那故作无辜的模样此刻也有了些许破绽。
他微微低着头,嘴唇轻轻颤抖着,嗫嚅着说道:
“我,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你说他天天跟病人打交道,身上都是消毒书的味道,恶心的你根本不想再和他生孩子。”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话不好听。
“而且他家里那点事又不是秘密,一问就都知道了啊。”
说完,他咬了咬嘴唇,泪光盈盈地注视着苏棠:“苏老师,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吼我吧?”
他想用这样撒娇的口吻来化解苏棠此刻的怒火,让她再次站到自己这一边。
就如同以往每一次他犯错后,只要稍稍施展一下自己的“绿茶”手段,就能让苏棠对他心软一样。
可这次,他似乎是打错了算盘。
苏棠的脸色依旧阴沉得可怕,眼神中没有了往日对他的宠溺,有的只是深深的失望和无法掩饰的愤怒。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皓居然会背着她打听阿砚家里的事,还拿出来在阿砚面前肆意嘲笑,这无疑是在阿砚本就伤痕累累的心上又狠狠地撒了一把盐。
苏棠就那样径直朝着许知砚走来,完全无视了一旁还在试图博取她同情的李皓。她缓缓地在许知砚面前半跪了下来,眼神里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愧疚,还有着深深的自责。
随后,她伸出手,想要将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的许知砚抱入怀中。
然而,许知砚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了她。
“滚别碰我,苏棠,求求你离我远点!”
许知砚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因为激动和痛苦而变得沙哑。
苏棠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凝固了一般。
许久之后,她像是终于接受了许知砚对她的抗拒,那只手缓缓地、颓然地垂了下来,无力地落在她的身侧。
她的脸上满是落寞与沮丧,或许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意识到,她对许知砚的伤害已经深到了让许知砚对她避之不及的程度。
而曾经他们之间的那些感情,也在这一次次的伤害与背叛中,消磨殆尽。
再也无法挽回了。
陈远帆带着朋友匆匆赶了过来。
陈远帆一见到许知砚这副凄惨的模样,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快步走上前来,紧紧地抱住许知砚,什么话也没说。
许知砚深吸一口气,在陈远帆的搀扶下,缓缓地站起身来。
当许知砚终于走出家门的时候,他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苏棠,用尽全身仅存的一丝力气,冷冷地说道:“周一早上十点民政局,不要忘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已经破碎到无法再拼凑的心。
苏棠似乎被许知砚的话惊到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发出声音,许知砚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
“对了,忘了告诉你,客厅我放了监控。”
“如果你希望那晚你和他的视频流传出去的话,可以不来。”
说完这些,许知砚便头也不回地跟着陈远帆离开了。
走出那个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的家,李皓那些恶毒至极的话语,就如同鬼魅一般,不停地在许知砚的脑海中回荡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锐的针,深深地扎进许知砚的心里,让那伤口一次次被撕裂,鲜血淋漓。
许知砚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了身体,双腿像是瞬间失去了支撑的能力,变得绵软无力。
每迈出一步,都需要用尽全身的意志去驱使,可即便如此,那摇摇欲坠的身体也还是难以再坚持下去。
终于,许知砚再也忍不住了,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歪,便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好在陈远帆一直紧紧地搀扶着许知砚,时刻留意着许知砚的状况,见许知砚倒下,他赶忙用力地扶住许知砚,让许知砚靠在了他的身上。
许知砚靠在陈远帆身上,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打湿了他的衣衫。
此刻的许知砚,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在最信任的人面前,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坚强与伪装,将内心的痛苦、绝望与无助,全都宣泄了出来。
陈远帆轻轻地拍着许知砚的后背,温柔地安慰着许知砚:“兄弟,没事了,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了,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十五年前,那个高考结束后的暑假,本应是充满着轻松与对未来憧憬的美好时光。
许知砚爸妈特意说要带他去法国旅游。
那时候,许知砚满心欢喜地期待着这趟旅程,想象着能和爸妈一起去看那古老的巴黎圣母院,去感受香香榭丽舍的独特韵味,去品尝各种地道的法餐。
就在出发前一天,许知砚像往常一样,跑去找苏棠一起去学校填志愿。
他们坐在香樟树下,有说有笑,分享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种种设想,完全没料到,就在许知砚离开家的这短短一早上,家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故。
当许知砚哼着小曲儿,心满意足地吃完烧烤,蹦蹦跳跳地回到家时,迎接许知砚的,却是妈妈那满脸泪痕和绝望至极的眼神。
原来,许知砚爸的情人竟然找上了门。
她就那样大摇大摆地站在许知砚家客厅里,一只手扶着已经明显显怀的肚子,脸上带着一种得意又嚣张的神情,毫不留情地告诉许知砚妈妈,她跟许知砚爸在一起已经好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