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顾晏卿听到这话,泪如泉涌,声音哽咽。
“叶将军,我知道您心里只有九皇子。其实,这段时间你陪我这么久,我也满足了。你救九皇子殿下吧,晏卿这就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哥哥……哥哥一定在黄泉等着我。”
听到他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又见他提起哥哥,叶轻语神色微变。
见她还在犹豫中,郎中又催了一遍。
“这位公子脉象虚弱,若不及早解毒,毒药会很快蔓延至全身,到时候神仙也难医;另一位公子虽然身体康健,但伤在心肺……”
听到裴景霄身体康健,叶轻语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甚至没有听完郎中的话,就改变了决定。
“既然晏卿等不起,那就先救他。我立即让人去请宫中御医来,景霄再撑一会儿,或许没事。”
郎中走到他身前,尝试着拔箭,嘴里念念有词。
“这箭离心肺太近了,只怕毒发得会更快啊!这可怎生是好?”
正好起身走向顾晏卿的叶轻语,没听到这句话。
看着她又一次松开自己的手,裴景霄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凉,疲惫而绝望地合上了眼……
再醒来时,裴景霄发现自己回到了宫中。
宫女侍卫守在一旁,见他醒来立马哭成了个泪人。
“殿下,您可算醒了。您毒发入骨,整个太医院不眠不休用了三天才把您救回来。陛下和娘娘一直守在身边,确认您平安无事后才去休息。”
“陛下知道您遇刺受伤后,发了好大脾气,叶将军因为护卫不力也被责罚了,她在忠武门外跪了三天三夜,您要去看看她吗?”
裴景霄眼神一凝,沉默许久,轻轻摇了摇头。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叶轻语了。
他喝完了药,想去给父皇母后请安,却在御花园碰到了顾晏卿。
他拖着病体拦住了裴景霄,面容哀戚,憔悴不堪。
“殿下,陛下知道是因为我害得您毒发后,就要治我的罪,叶将军为了保护我,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罪责,她已经不吃不喝跪了三天了,求您去看看她吧。”
裴景霄定定看着他。
“她是替你受罚,和我无关,要劝应该你自己去劝,我不会干涉你们的事。”
顾晏卿被他的态度激怒了,用力拽住他的手,语气愤懑而不甘。
“裴景霄!叶将军肯耐着心一次次哄你,不过是因为你是皇子罢了,根本就不是因为爱!你没有了这个身份,她根本不可能看你一眼,也根本不可能嫁给你!”
裴景霄这才知道,原来顾晏卿一直针对他,不光是因为喜欢叶轻语,还因为嫉妒他的身份。
他定定看着顾晏卿,甩开他的手,声音冷淡。
“我不在乎叶轻语爱谁,因为我和她已经没有可能了,我也不会是她的夫君!”
这话落在顾晏卿耳中,就是赤裸裸的炫耀——炫耀无论他怎么做,哪怕不娶她,叶轻语也会放弃一切骄傲贴上来,求他回头。
埋在他心中的羞愤和自卑感一齐涌上来,让他再无法保持理智。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顾晏卿猛地冲上去,一把将他推进湖里。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裴景霄在坠湖之前,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
两个人双双掉入水中,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却越陷越深。
冰冷生涩的水淹没了裴景霄的口鼻,他逐渐喘不过气。
他脑中一片茫然,只能隐约听见岸上有人在呼救。
强烈的窒息感涌来,他努力探出头想吸气,就看到叶轻语。
她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却径直朝着顾晏卿的方向游过去,将已经昏迷的他抱进了怀里。
看着她护着他慢慢往岸边靠的身影,裴景霄眼前一阵眩晕,控制不住地往湖水深处坠去……
叶轻语啊叶轻语。
你说要护我一生。
终究,还是食言了。
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父皇通红的双眼。
母后攥着他的手不停颤抖,几位姐姐的妆都哭花了。
见他醒来,母后再也忍不住将他搂入怀中:"景霄,你怎就掉入湖中了,还是有人推的你,说出来,母后定要那人千刀万剐……"
裴景霄本想将顾晏卿的名字和盘托出,但转念一想,却生生按下。
叶轻语啊叶轻语,青梅竹马多年,这便算我送你最后的礼物了罢。
他鼻尖一酸,强撑着露出笑容:“父皇母后,没人推儿臣,是走路时不小心,明日儿臣就要出发南安国了,要出远门,怕是太开心了。”
这话让在场众人更是心如刀绞。
太子突然将他紧紧抱住:“傻弟弟,到这时候还想着安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