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蛇蜕
阿标的屍t像一桶冰水,浇灭了透天厝里最後一丝人气。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在空气里凝结不散。黑猴和阿成瘫坐在客厅沙发上,眼神空洞,像被ch0u掉了魂。黑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有陈志明染血名牌的塑胶袋,指关节捏得发白,彷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雄哥…标哥他…」阿成声音发飘,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是不是惹怒了真君?下一个…下一个会不会是…」他没敢说下去,恐惧的目光扫过我和黑猴。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低吼一声,心烦意乱,太yanx突突地跳。惹怒?不,这感觉更像是…某种献祭仪式开始了!疯狗的断指是引子,志明的失踪是警告,阿标的惨si…是第一个祭品!那条钻进我手臂的黑蛇,就是契约的烙印,也是催命的符咒!
左臂手肘内侧的凸起,依旧冰冷地蛰伏着。但从阿标出事後,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似乎…变长了一点点。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蠕动感,偶尔会传来,像里面的东西在轻轻伸展身t。每一次微动,都让我心脏骤停。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震天g0ng那尊邪神靠不住了,甚至可能就是一切的源头!必须找懂行的人!找能对付这种「脏东西」的人!
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是西门町红楼後巷那个神神叨叨的老符仔仙——「水镜仔」。那老头脾气古怪,画的符籙据说很灵,但也邪门得很,收费更是贵得离谱。以前帮里兄弟遇到些邪乎事,走投无路时去找过他,都说有用,但事後总会倒楣一阵子。现在顾不了那麽多了!
「黑猴,阿成!」我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看好家!看好阿标…」我顿了一下,喉咙发紧,「等我回来!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仓库!更不准靠近震天g0ng!」我眼神凶狠地扫过他们,「听到没!」
「听…听到了,雄哥!」两人连忙应声。
我抓起一件外套,把左臂严严实实地遮住,大步冲出门。凌晨的艋舺街头冷清得瘮人,残留的霓虹灯光在雾气中晕开,像鬼魅的眼睛。我拦了辆计程车,直奔西门町。
红楼後巷b艋舺的暗巷更深、更窄,两旁是斑驳的老墙和紧闭的铁皮门户,空气里常年飘着的霉味和廉价线香的气息。在最深处一扇贴满褪se符纸、油漆剥落的木门前停下。门楣上挂着一个小小的八卦镜,镜面却蒙着一层厚厚的灰。
我用力拍打那扇破旧的木门:「水镜仔!开门!急事!大生意!」
拍了足足三分钟,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咳嗽。「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木门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乾瘪蜡h、皱纹深刻得像刀刻的脸。一双浑浊发h、眼白布满血丝的眼睛,透过门缝警惕地打量着我。正是水镜仔。
「林国雄?」他认出了我,沙哑的声音像破风箱,「这麽早…咳咳…扰人清梦,天大的事也得加钱…」
「钱不是问题!」我直接挤开门缝钻了进去,「我撞邪了!兄弟也si了一个!si得很邪门!」
屋里光线昏暗,只点着一盏老旧的红se灯泡,空气里弥漫着浓烈到呛人的线香、草药和某种难以形容的陈腐气味。四壁挂满了各式各样褪se的符咒、兽骨和奇形怪状的木雕,显得无b压抑。
水镜仔慢吞吞地关上门,转过身,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扫视,尤其在按着左臂的位置停留了好几秒。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异样。
「手,」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点了点我的左臂,「伸出来。」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着牙,卷起了左臂的袖子。昏暗的红光下,手肘内侧那条皮肤下的凸起异常清晰,颜se似乎b昨晚更深了些,泛着一种不健康的青黑se。
水镜仔凑近了些,鼻子几乎要贴到我的皮肤上,用力嗅了嗅。他那皱成一团的鼻子ch0u动了几下,浑浊的瞳孔猛地一缩!
「嘶…」他倒ch0u一口冷气,猛地後退一步,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惊骇之se。「y蛇入骨!好重的…血香怨气!小子,你到底碰了什麽不该碰的东西?惹了哪路邪神?!」
「血香怨气?」我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心沉到谷底,「是震天g0ng!我供奉的玄天真君!我…我献了根断指,结果…」我简要地把昨晚的恐怖经历和阿标的惨si说了出来,隐去了志明名牌的部分,只说兄弟惨si。
水镜仔越听脸se越难看,那张蜡h的脸在红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断指献祭…y蛇索命…」他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似乎在回忆什麽极其恐怖的东西,「这是…血香阵的起手!你们整个帮派…都是人家养在坛前的血牲!那断指就是引信!你t内这条y蛇,就是标记!它在x1食你,也在x1食你们所有人的血气怨念!等它x1饱了…」他没说下去,只是用一种看si人的眼神看着我。
「有没办法弄掉它!」我急了,一把抓住他乾瘦的手臂,触手一片冰凉滑腻,「多少钱我都给!」
水镜仔挣开我的手,走到一个贴满符咒的神龛前,颤巍巍地打开一个黑漆漆的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张符纸。那符纸的材质很奇特,非纸非绢,泛着淡淡的土hse,上面的朱砂符文鲜红yu滴,透着一gu浓烈的腥气,像是用血画的。
「这是锁龙符,」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暂时镇住你t内那东西,让它蛰伏,延缓它x1食你jg血的速度。但治标不治本!要彻底解决,必须找到蛇母,毁掉血香阵的阵眼!」
「蛇母?阵眼?」我完全听不懂。
「就是那条y蛇的源头!也是整个血香阵的核心!通常…就在你们供奉的那个东西附近!」水镜仔眼神锐利起来,「小子,想活命,就必须回去!回到那间庙里,找到最邪门、最不该存在的东西!那很可能就是阵眼所在!记住,这锁龙符只有七天效力!七天内找不到阵眼毁掉…」他没说下去,只是把符纸递给我,「贴在膻中x,心口位置!」
我接过符纸,入手冰凉,那gu浓烈的腥气直冲脑门。顾不上恶心,我扯开衣领,把符纸用力拍在x口正中央。说也奇怪,符纸一贴上,一gu难以形容的冰寒瞬间从心口扩散开来,直透四肢百骸!紧接着,左臂手肘内侧那一直存在的y冷蛰伏感和细微蠕动,竟然真的消失了!彷佛那条y蛇被一gu无形的力量强行冻结、镇压!
有效!虽然只是暂时的,但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多谢!」我松了口气,掏出厚厚一叠钞票塞给水镜仔。
他看也没看就把钱揣进怀里,浑浊的眼睛却sisi盯着我按着心口符咒的手,眼神复杂,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语调:「记住,小子,七天…只有七天。还有,回去找阵眼的时候…小心蛇蜕。」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近耳语,「那是它蜕下的皮…也是它力量延伸的触角…看到它,就代表…它就在附近…」
离开水镜仔那间充满诡异气息的屋子,外面的天se依旧y沉。锁龙符镇压了y蛇,却镇不住我心里翻腾的寒意。「蛇蜕」?水镜仔最後那句话,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我脑海里。
回到透天厝附近时,天已经大亮,但巷子里依旧冷清得过分。我绕到後巷,准备从後门进去。刚拐过堆放垃圾的转角,脚步猛地顿住!
在我家那扇不起眼的、油腻的後门门板上,黏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条长长的、半透明的、泛着sh冷灰白se泽的…蛇皮!
它像一条恶心的装饰带,紧紧地、扭曲地黏附在门板上,长度约有二十多公分,最粗的部分b大拇指还粗。蛇皮表面布满细密的菱形纹路,头部位置的两个空洞,如同si气沉沉的眼睛,正对着我。
一gu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蛇腥味扑面而来!
水镜仔的话在我脑中炸响——「小心蛇蜕…看到它,就代表它就在附近…」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猛地拔出腰间的枪,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警惕地扫视着狭窄、堆满杂物的後巷每一个y暗角落!垃圾桶後面…废弃的纸箱堆里…头顶的防火巷…si寂一片,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狂响。
那条蜕皮的y蛇…就在附近!它在监视我?它在等我?
冰冷的恐惧沿着脊椎一路爬上头顶。我sisi盯着门板上那条sh冷的蛇蜕,它空洞的眼窝彷佛在无声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