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雪下得b预期还久。

    顾芷夏原本只是想坐一会儿，喝点热的，吃完那个可颂就走。但不知怎麽的，她在那个角落坐得b平常久了一些。

    她看着窗外，一片雾白，街灯被雪染成模糊的晕光。世界像被一层柔软的棉覆盖，安静而遥远。手边的面包还有余温，她舍不得太快吃完。

    「今天雪会下整晚吧？」她轻声问。

    坐在不远处擦拭托盘的陆时安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应该会，到明天清晨才停。」

    他话不多，但每个回应都不会让人感觉冷淡。她忽然有点好奇，这样一个人，是怎麽选择开面包店的。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说，声音像刚入口的热牛n。

    「什麽事？」

    「为什麽你会想开这间店？」

    她问完的瞬间有点後悔，觉得太直接。但他并没有被这问题吓住，只是低头看着手上的杯子，好像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以前不是做这个的。」他语气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原本是建筑设计，後来不太喜欢那样的生活，就回来接了这间店。」

    「这里本来是你家的？」

    「我爸开的，二十几年前就有了。」他顿了一下，补充道：「他是个很安静的人，不太说话，跟我有点像。」

    顾芷夏没再追问什麽，只是静静听着。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温和而稳定，就像店里的面包香一样，没有过多的装饰，但能让人安心。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陆时安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不闪不避。「喜欢。」

    这两个字没有任何犹豫。

    他没说这生活多梦想，也没描绘什麽理想蓝图，只是单纯而明确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有些羡慕那种平静与笃定。

    她突然想到自己二十七岁，待在一份不太讨厌但也说不上热ai的工作里，生活节奏被行事历推着走，每周都像上一周的翻版。她不是没想过离开，但从来没有真的往前跨一步。

    她的沉默让空气顿了一下，正好就在这时，店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然後整个熄了。

    她惊了一下，抬起头，「停电了？」

    陆时安已经走向後方，打开柜子拿出几支蜡烛和一盏旧式油灯。

    「偶尔会这样，老旧社区的电线常常一到下雪就出问题。」

    他熟练地点亮蜡烛，把其中一支放到她桌上，微微一笑：「不怕黑吧？」

    顾芷夏摇摇头，其实她怕，但这个时候不想说。

    蜡烛的光不算明亮，却让整间店变得b刚才还要温暖。她忽然觉得，眼前这间面包店，就像一本翻开的旧书，每一页都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她刚好坐进其中。

    「你总是这麽冷静吗？」她忍不住问。

    陆时安没马上回答，只是拿了两个陶杯，把热水倒进茶包里，然後递给她一杯。

    「也不是。只是学会了，有些事急不了。」

    顾芷夏低头看着茶杯，茶香慢慢升起，像某种情绪也被缓缓蒸散。

    「你呢？」他忽然开口，「为什麽总是站在门口，却不进来？」

    她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得这麽直接。

    「你早就注意到我了？」

    「从你第一次经过起。」

    她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避开，只好低头说：「不知道吧，就是……不太确定自己想靠近什麽，也不想打扰什麽。」

    「但你今天来了。」

    「因为你说，下次再还。」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躲，也没太多情绪，但他听得出来，她其实是为了那一句话走进来的。

    不是因为面包，也不是因为天冷，而是因为那个「下次」，给了她一个可以再次靠近的理由。

    窗外的雪继续落下，城市的边界慢慢模糊，时间像被这一盏烛光柔化。

    他们没有再多说什麽，只是各自安静地坐着，喝着茶，听着风声轻敲玻璃。

    有些靠近，是不需要语言的。

    她在想，他是不是也在等一个像她这样的人。而他则在想，这样的安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