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蚀心之蛊漕口疑云
昌明县衙殓房,浓烈的药水与屍臭混合的气味,几乎凝成实质。数十具从“镜花号”上抬下的高度屍骸,整齐地排列在冰冷的石台上,如同地狱的展览。
沈疏影换上特制的素白罩袍,脸上覆着浸透强效解毒避的厚布巾,只露出一双凝若寒冰的眸子。
她手持薄刃柳叶刀与jg巧的骨凿、骨钳,如同最jg密的仪器,开始了对这些“水鬼”的终极剖解。顾砚清立於一旁,目光沉凝,空气中压抑得只剩刀锋划开腐r0u组织的细微声响。
沈疏影的动作jg准而高效。她首先选择了船尾被捆绑在轮盘上的张老三。刀刃划开肿胀发绿的x腹,浓稠的、黑绿se的屍ye混合着内脏碎块缓缓流出。她无视恶臭,仔细分离粘连的脏器。
“肺部大量积水,气管内有泥沙水草,确系溺亡。”她低声记录,声音透过布巾依然冷静,“但…心脏!”她的刀尖微微一顿。
张老三那颗被水泡得发白肿胀的心脏上,赫然缠绕着数条细如发丝、se泽暗红、近乎与腐烂心肌融为一t的诡异线虫!线虫在刀尖的触碰下,竟微微扭动了一下!
“活物?!”饶是顾砚清见惯风浪,也觉头皮一麻。
“非普通水蛭或线虫!”沈疏影用特制的琉璃细管,极小心地将其中一条线虫连同部分心肌组织x1出,置於盛满特制药水的琉璃皿中。线虫在药水中迅速舒展,身t呈现出半透明状,隐约可见内部流动的暗红seyet。其头部没有口器,却有一个微小的、如同x1盘般的结构。
“此乃‘蚀心蛊蚴!”沈疏影语气凝重如铁,“《南疆异毒志》残篇有载!此物乃y山鬼教秘炼邪蛊之幼t!x喜y寒水泽,常寄生於活物心脉,x1食jg血,分泌麻痹毒素,使宿主逐渐昏沉无力,最终心脉枯竭而亡!si後,此蚴可潜伏屍身心脏,遇水则活,遇热则僵,极难察觉!”
她迅速剖开其余几具相对“新鲜”的屍t心脏,无一例外,皆发现了或多或少的蚀心蛊蚴!有些蛊蚴甚至仍在微微蠕动!
“船难之前,他们已遭暗算!蛊毒入心,失去反抗之力,才会任由船只驶入鬼愁湾绝地,最终溺毙!”沈疏影断言,“此蛊幼t需由母蛊c控,下蛊者必在船难发生前登船,且能接触到全船人员饮食!”
内鬼下蛊!里应外合!
顾砚清眼中寒光爆s!镜花号惨剧,绝非天灾,而是一场由内鬼配合、手段y毒至极的屠杀与劫掠!凶手不仅谋财害命,更用邪术c控屍身,将满船冤魂连同被w染的船只送回码头示威!其嚣张与残忍,令人发指!
“船东何在?”顾砚清声音冰冷。
周墨白连忙翻阅卷宗:“回大人,镜花号船东乃本县富户钱友德,专营县内至邻县的短途客货航运。
船难後,他声称损失惨重,变卖家产赔付部分货主,现已闭门谢客多日。”
“赵铁头!立刻带人‘请’钱友德到衙问话!搜其住所,重点查询其近一月行踪、银钱往来、是否接触过南疆或古怪人物!”顾砚清下令,随即又问,“货物装卸,由谁负责?”
“昌明县内水路驳运,皆由‘镜湖帮’把持。”周墨白答道,“帮主翻江鲤蒋天彪,是本地一霸。镜花号每次出航,货物装卸、随船护卫,皆由其手下经手。”
镜湖帮!蒋天彪!
顾砚清脑中瞬间闪过锁妖井案中,那个销赃灭口、与y山鬼教g连的“黑三爷”林魁!林魁伏诛,但其残余势力、以及他背後的“癸水”组织,是否早已渗透掌控了昌明县的水路命脉?镜湖帮,会不会是他们新的爪牙?
“查!”顾砚清斩钉截铁,“查清镜花号失踪前最後一次装货细节!所有经手货物之人,尤其是能接触到船上饮食者!
查蒋天彪及其心腹骨g近期的异常举动、财富变动、是否有人突然暴富或失踪!另外,核对失踪货物清单,尤其是那批苏杭丝绸和徽州茶叶的具t标记、数额!贼人销赃,必有痕迹!”
“是!”周墨白与赵铁头领命而去。
顾砚清的目光再次投向殓房内那些狰狞的屍骸,最终落在沈疏影手中琉璃皿内那条缓缓扭动的暗红线虫上。蚀心蛊蚴…y山鬼教…镜湖帮…这三者之间,必有一条看不见的毒线相连!
“沈仵作,”他沉声道,“此蛊蚴,可有追踪或克制之法?”
沈疏影凝视着蛊虫,缓缓道:“蚀心蛊蚴x喜y寒,畏惧yan火与极寒。其母蛊与子蛊间必有微弱感应。
若能寻得母蛊所在,或可顺藤0瓜。此外…此蛊蚴t内流动的暗红yet,似含某种特殊矿物气息…”她将琉璃皿置於鼻端,仔细嗅闻,又取银针沾取微量yet,置於灯火旁观察,“…似有极淡的硫铁与…火狱金残留的独特腥气!”
火狱金?!
顾砚清右掌的月蚀刻痕猛地一跳!又是此物!枯骨井案中引动无边杀孽的邪金!它不仅是危险的能量源,更被“癸水”组织用於研制邪门蛊毒!蚀心蛊蚴中残留的火狱金气息,无疑将镜湖沉船案与枯骨井案、与潜伏的“癸水”余孽,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凶手不仅是劫财杀人的水匪,更是“癸水”伸向昌明县水路的毒触手!他们劫掠货物是表象,利用水路转运火狱金或相关邪物,才是更深层的目的!那舱壁上的巨大白眼图案,或许就是“癸水”组织的某种秘密标记!
“癸水…y魂不散!”顾砚清眼中杀机凛冽。他望向窗外烟波浩渺的镜湖,那平静的水面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噬人的暗流与毒蛊。
“传令!加强码头及镜湖沿岸巡查!严查所有进出船只,尤其是携带特殊货物或形迹可疑者!发现异常,立刻扣押!”
湖风带着水腥气吹入殓房,掀起沈疏影素白罩袍的一角。
她看着顾砚清挺直的背影,又低头看向琉璃皿中那条蕴含着火狱金邪能的蚀心蛊蚴,深知这平静的昌明小县,已然成为风暴汇聚的中心。
枯井的诅咒尚未远去,镜湖的怨魂又在哀嚎。一场围绕着邪金、蛊毒与水路的暗战,已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下,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