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程星禾从来没有这麽清醒地感觉到活着

    没有闹钟没有课业没有家长的念叨也没有谁要求她非得成为怎样的人她每天睁开眼就能看见窗外摇曳的桃花影和微亮的天光空气中有淡淡茶香是沈知溯一大早煮好的

    她曾问他为什麽总是那麽早起

    他说因为我怕你醒来的时候屋子会太冷

    她没有说什麽只低头喝了一口他泡的茶

    那是她此生喝过最温的茶不苦也不涩就像这段日子里他给她的所有相处方式不紧不慢没有要求却默默照顾得妥贴安稳

    她有时会想如果这不是梦那是不是就不用醒来了

    她开始帮他做些小事不是他要求的是她自己想做的打扫屋子收拾桌面把茶杯摆得整整齐齐或者是替屋前的桃花树扫落花

    她没说出来但她知道自己这麽做是因为想留下来

    她第一次这样想

    这里没有喧嚣没有杂讯只有他只有她只有这一座像梦又像回忆的院子

    有时候他在书房里写字她就坐在窗边画画画的内容从最初的桥和桃花变成他的侧脸他的背影他提着水壶穿过院子低头煮茶的模样

    她没有让他看到那些画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麽要画只是每当笔落下就忍不住g勒他的样子

    那天晚上她又梦见了那座桥她站在桥中央远远地看见他走过来这一次他不是白衣他穿着一身墨se袍子手里拿着一把伞雨从天而降打在他肩上他却不曾撑伞

    他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撑伞在她头上

    她想问他是谁可这一次她没有开口她只是抬起头看见他的脸近在眼前却又模糊得像雾中的光

    她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就在指尖碰到他轮廓的瞬间她醒了

    泪水已经滑落枕边

    她呆坐着发了好一会儿呆然後下了床打开窗外面是清晨微亮的天桃花树下有落花新鲜而sh润

    她彷佛还能感受到梦里的雨

    那天她没有多说话却默默将院子扫乾净把桌上的茶换成热的把每一盏灯擦得发亮

    沈知溯从书房走出来看见她正在修剪窗边的藤花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她

    她转头看见他

    眼神里没说出口的情绪在那一刻静静流转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留下来

    她问

    沈知溯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轻声道你没有离开过只是一时走远了

    她靠在门边看着他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之前他说的话你记得的时候我不用说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记得多少但她知道她想留下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被带来不是因为没有路回去而是她自己想留下来

    她没有说出口但她坐回屋里把画交给他看他翻开时很安静看见自己背影时愣了一下然後轻轻将画合上放回桌上

    他说你画得很好

    她没回答只是轻轻笑了

    那天晚上她没有梦见桥没有梦见前世

    她只梦见自己坐在院子里看着一棵桃花树盛开而他就坐在她对面一盏灯挂在两人之间火光暖暖的不说话也很好

    她从梦中醒来时第一个想法是

    如果可以她想一直这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