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名的人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我不是老师 本章:默默无名的人

    西境,人类王国的尽头,被称为「大陆之背脊」的幽影山脉自北向南贯穿,阻隔着东方王都与西方沿海。

    在这片偏远的沿海领地,城镇稀疏,土地原始,只有少数贵族与商队在此活动。jg灵王国居於山脉深处,既神秘又孤绝,自千年前便不问世事。对东方王室而言,这里不过是地图角落的灰影。

    这里由国王之子兰斯洛特亲王统辖,实为半流放之地。他治下仅有几座港口城镇与乡村依存於海运与猎魔生意度日。

    冒险者行会是这里最活跃的组织,他们评定各地冒险者段位,从最初级的「灰铜」到传说级「星钢」,数千名战士、盗贼、术士与佣兵在遗迹、地下城与魔物村落间赌命谋生。

    若你从东方王都出发,翻越幽影山脉,穿过大河再路过些许城镇,会来到一座靠海的y郁小港-半影港。

    这里三面为锯齿状黑岩包围,唯一的出口是一条狭长峡湾通往外海。常年雾气弥漫,晨昏无光,只有日中偶有yan光穿云,将那座老灯塔染上一圈金边。

    赫克托和他母亲就住在这样一个地方。他二十一岁,是公会认定的中阶冒险者,没有贵族背景,没有神选血脉,更不是什麽森林祝福或古老预言的主角。

    他租住在港口东侧,一栋海风侵蚀到墙面发白的石造房二楼。屋主是个总ai抱怨税收的寡妇,他学会了不与她说太多话。

    每天清晨,赫克托都会走过斜坡街道,路过鱼贩与补网的渔夫,来到「深杯酒馆」。半影港除了公会唯一有兼营早食与情报的地方。

    他不喜欢与人并桌。总是选靠窗的位置,从能看到街口转角的角度,背靠墙坐下。早餐固定是黑麦面包,外加一壶廉价红茶。

    咀嚼的很慢,不是因为肚子饿,而是这段时间,是他观察人群的日常仪式。

    谁刚从矿坑回来、谁正打算将货物转卖,这些人他一眼就能辨认。新来术士脚步虚浮、靴底尚新;老佣兵则习惯x地0向腰间那个早已空无一物的匕首鞘。他不说出口,却全都记在心里。

    不是为了什麽特别目的,只因习惯。

    然而他的母亲身t状况越来越差。作为一名中阶冒险者,他宁愿接些麻烦少、回报稳的任务:驱虫、巡山、找失踪的狗。别人笑这种任务寒酸,但他觉得这样才能安心照顾母亲。

    他不是没梦想,只是他知道,在这个世界,「活着」有时b「伟大」更难。

    曾经他也和一些人组过队,也曾偷偷观察过那些高段冒险者,赤金段的剑客、白银段的召唤师。他记得他们离开半影港前的模样,带着热血、野心,甚至不屑;也记得他们消失後的消息,某人失踪,某人屍骨无存,某人回来却不再说话。

    所以赫克托选择低调。至少,在他的人生突变成血与诅咒之前。他…还有选择。

    最近几天,赫克托的早餐吃得b平常更慢。

    不是胃口不好,而是酒馆里的气氛变了。他感觉得出来,那是一种人们刻意压抑的不安感,像深海下的气泡,一颗一颗地往上飘。

    「喂,你有听说吗?北部那边……」

    「嘘,小声点,别乱讲……」

    他的耳朵虽然不像jg灵那麽灵敏,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熟悉这种声音的断句方式:谣言。

    初时是些无伤大雅的传闻。某个村庄的牛在夜里失踪,地上只留下拖痕与破网;某户人家的井水忽然变红,却查不出原因;某个猎人说看到森林里站着一个披黑袍的高大人影,一动不动,像是等什麽。

    赫克托没在,语气平稳但有点迫切。他身旁的法师正在记录委托细节,另一位盾战士则抱臂和弓手站着观察周围。

    他们的目光几乎在同时落在赫克托身上。

    「喂,你就是赫克托?港里唯一用双剑的中段冒险者。」

    赫克托没有答话。他不习惯被不认识的人叫出名字,尤其是这种半带期待的语气。

    「我们接了北边农场失联地带的侦查任务,要从那个失踪村子绕一圈。你去过那附近吧?」

    「……去过。」赫克托的语气冷淡。

    「我们刚好缺你这类型的成员,怎麽样?一起走?」

    赫克托本能地想拒绝。他不喜欢和陌生人合作,尤其这种临时拼凑的小队。更何况…那地方现在不乾净。

    但就在这时,公会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sao动。

    人们让开一条窄道,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名失踪冒险者的妹妹,她穿着一件旧斗篷,脸上还带着没擦乾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绣着小鹿图样的布偶。年纪大约八岁,看起来瘦小又有些怯生。

    她在大厅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彷佛在寻找什麽。最後,她鼓起勇气走向那几位刚接任务的冒险者,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

    「你们……能帮我找……我的哥哥吗?」

    五人都愣住了。

    &孩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说只是去一趟简单的任务,很快就回来的……可是……可是他一直没回来。我每天都在港边等……拜托你们……帮我找找他……」

    队长微微侧开身,让nv孩的目光落到赫克托身上。赫克托低头,看着那孩子抱着布偶的样子。

    她什麽也不知道,连委托是什麽都没弄懂,只知道她的哥哥还没回家。

    赫克托看着她怀中的布偶,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让自己变得「有牵挂」的时刻。

    回想起小时候,他也曾抱着希望坐在海风里,一整夜没睡,只为等父亲回家。

    装作没听见是不可能的。

    他转身朝nv孩走了几步,低声说道:

    「我明早跟你们出发,顺便找找看她的哥哥。」

    那名nv孩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像是被点燃的希望。

    往北的野路上,午後风凉,草间虫鸣断断续续。

    赫克托走在最前头,步伐稳健,几乎没有浪费动作。他一会儿蹲下观察草叶折痕,一会儿停下聆听远方鸟声的改变,像个习惯孤行的影子。

    他不回头,也不说话。队伍自然地拉出一段距离。

    队长打了个哈欠,耸耸肩:「你那样一路滑走,ga0得好像我们在跟踪你似的。」

    没人回应,赫克托也没有转头,只是继续向前。他不是没听见,他只是觉得没必要回话。

    在西境走久了都知道,真正的危险从不提前打招呼。

    他不是不懂人情,只是见过太多冒险队伍里的人,在某个h昏变成一具屍t;见过欢笑的夥伴在一夜间被拖进树林;也见过那些试着安慰队友的人,在後来无法自拔。

    久而久之,他选择不再留下太多「可以疼」的地方。

    那晚他们在一处树林外宿营。

    火光映着五人轮廓,盾战士在检查装备,弓手在削木棍,唯一还显得有些局促的,是那名身形瘦削的魔法师。

    他叫里奥,据说刚从魔法学院毕业没多久,魔法基础不错,但胆子小,嘴巴又y。这段路上他话不多,但表情多,看得出心思很多。

    队长用木棍戳了戳他:「去啊,搭个话。」

    里奥被吓了一跳:「我?搭话?他像会聊天的样子吗?」

    盾战士补了一句:「你之前不是还说你有冒险经验吗?不会这点胆子都没有吧。」

    里奥脸涨红:「哼……我只是觉得……他b较……不适合……呃……」

    他话没说完,自己站起身,抱着一壶水,小心翼翼地走到赫克托身旁。

    赫克托正坐在一棵倾斜的老树根下,望着远方,没有看火也没有看人。

    里奥蹲下,把水递过去:「……要喝吗?」

    赫克托斜睨他一眼。

    「……没毒。」里奥急忙补上一句,然後自己尴尬地笑了一声。

    赫克托没有接水,只是说了句:「你怕我?」

    「我?我才不怕……!」里奥嘴巴y,但眼神还是飘闪地别开了视线。

    赫克托没再追问,反而突然开口:「你之前施那个侦测魔阵,漏了左边三步处的印记,下一次可能是陷阱。」

    里奥一下子怔住了,脸更红,但也微微坐直身子。

    「……我知道了。」

    赫克托点了点头,站起来走向树林深处。

    队伍轮班守夜,他的时辰到了。

    他没说话,但接过那壶水时,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里奥的手腕。像是某种无声的回应。

    第二天一早,他们整理营地准备出发,山雾尚未散去,sh气黏在披风和皮革上,草地的露水sh透了靴边。

    赫克托仍然走在最前方,无言地领路。他没提昨晚的事,事实上,昨晚什麽也没发生。过於安静。

    安静得不像这片西境的荒野。

    走到中午前,天sey了下来,前方出现一片略为开阔的丘陵。

    赫克托忽然举手示意众人停下。他皱起眉,目光凝视远方。

    「……那是人影吗?」里奥在後方轻声问。

    他们也看到了:几个模糊的轮廓,在远方树林中晃动,看起来像是人…但形t细长,有些扭曲。

    下一秒,影子便消失了。

    「也许只是路过的旅人吧?」弓手低声说,语气中却没什麽自信。

    「旅人不会走这条路,这是旧路,几年没用了。」赫克托回了一句,继续往前。

    午後,他们终於抵达地图上标记的老牧场。

    那是一片单独的牧地,数座石墙围栏早已倒塌,羊圈破碎,谷仓屋顶塌了一角,牛棚的门咿呀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gu混杂的铁锈与sh土气味。

    但最令人不安的不是破败,而是地面上的痕迹。

    赫克托在进入时就停住了脚步。

    草被大片压倒,但不是车辙也不是马蹄。是拖行过某种重物,混杂着脚印、爪痕,还有不规则的……爪刺划痕。

    他蹲下,手指掠过那些痕迹。

    「……这里三天前还有活人。」他低声说,「但不是牧民。」

    盾战士看向远处被打开的谷仓门:「你怎麽知道?」

    赫克托没回答,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墙。

    那是一串红se的印记,像是指尖沾着血写下的某种记号,但细看又像不是文字,而是类似仪式用的线条。

    而旁边还有些零散的东西:断裂的手环、破布,以及一根染血的绳索,像是从什麽人身上撕下来的。

    里奥走近几步,脸se发白。

    「……这不是普通的失踪事件。」他声音有些颤抖。

    队长尝试缓和气氛:「说不定是野兽袭击呢?这里毕竟快接近黑森地带了吧?」

    「没有兽毛,没有粪迹,牠们不是饿才来的。」赫克托站起身,眼神变得冷冽。

    他补上一句:「而且牠们会收拾乾净,甚至擦掉自己的脚印。」

    众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

    风又吹过,一座残破的木制雕像倒在草堆里,似乎曾被人跪拜祈祷,如今却像是嘲讽一切防备的虚无。

    这一刻,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了同样的念头,昨晚还能安眠,是因为他们还没踏进真正的「西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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