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萨姆的倒下,象牙港终於迎来短暂的平静,但战争留下的创痕却依旧清晰可见。
他所管理的转化者失去了指挥。一部分在饥饿失控中陷入疯狂,开始无差别屠杀,变成纯粹的血兽;另一部分则因萨姆的si而脱离了控制,部分恢复记忆,在惊恐与混乱中逃入荒野。
赫克托与露娜、杰朗等人虽仅余一小队,却开始深入森林、废村与洞x。
他们努力寻找那些失散的半x1血鬼与幸存人类,将仍保有人x的同伴一一带回。
他们不属於任何势力,也无法回到人类城市,只能在黑暗的缝隙中建立一线生机。
对那些早已失去理智、陷入血疯的转化者,赫克托仍尝试寻找救赎的方式。他与他们搏斗,设法压制,甚至希望某一个能清醒。
但多数时候,结局只有一种:在对方扑来的一瞬间,贯穿心口,结束对方的苦痛。
他低语的话语,从未改变过:
「对不起……已经太迟了。」
露娜不发一语,只站在一旁,目光如雾。她了解,这不只是赫克托对逝去同胞的悲伤,也是他对自己过去的一种赎罪。
一开始,队伍是混乱的。很多人刚加入的人只是站着,茫然地看向黑暗。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也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赫克托没有受过指挥训练,也不是什麽天生的领袖。
但他明白,如果没有人站出来,那些人就会像之前的夜晚一样,在混乱与恐惧中被撕碎、被遗忘。
他开始行动。捡起倒下的武器、安排哨位、分配得来不易的食物。
他没有发号施令,也没有喊话,但渐渐地,那些人开始跟着他的步伐,等他的决定。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自己什麽时候开始依赖那个沉默的男人。
他不曾自称为领导,却成了所有人默默跟随的方向。
就这样,赫克托聚集起一支被遗忘者的队伍。没有命令,没有旗帜,这些半x1血鬼、流亡者与幸存战士慢慢形成一个族群。
他们活在y影中,却为了光明而战,他们称呼自己为半血者。
而远方,伯爵已得知萨姆失败的消息。他从北方调来新的指挥官,并追补那些逃脱的半血者们。伯爵并不知道,那些被命运遗忘的人,正一寸寸从黑暗中夺回自己的未来。
这场战争仍未结束。
英雄的名字或许没人记得,但在每个夜里仍不肯闭眼的城镇角落,少数人低声祈祷的,不是英雄,不是王者,而是那些在黑雾中无声战斗的身影。
他们说,那人用长短双剑斩断黑夜,不曾留下姓名,只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
然而,赫克托等人在暗处潜行时,象牙港却迎来了另一种「胜利」的余波。
艾瑞克带着满身战功回到了象牙港。他成功率领河口镇与周边冒险者击退转化部队的侵袭,成为大部份人们眼中的「西境英雄」。
在港口与市集间流传的故事中,他是单凭一己之力击败敌方jg英、鼓舞人心的剑士领袖,象牙港的保卫者。
虽然许多战果其实是赫克托与半x1血鬼队伍打下的,艾瑞克却从不急於澄清。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大家过奖了。」
这是他每次面对赞誉时惯常的说法,但那抹得意的笑意从未藏住。
赫克托的「低调」助长了艾瑞克的声望。原本打算前往东部又折返的冒险者队伍,听闻了他「守住象牙港」的事蹟,也纷纷选择加入其麾下。这gu新加入的力量,成立了一个组织:「狮剑会」。
这是一个以「守护人类家园、阻挡夜之敌人」为目标的冒险者派系。以艾瑞克为核心,x1纳了不少西南地区的勇士与失去家园的冒险者,信奉力量与秩序,主张强y驱逐所有与x1血鬼有关的存在。
王子尚未归来,在动荡与人手不足下,象牙港选择倚赖狮剑会,默许艾瑞克壮大其势力。
其中,有一名刚从东部归来的年轻冒险者:法岚.索里安,原本只是h铜阶的战士,实力远不如艾瑞克,却在短短数日内表现出异常的狂热与执着。
当他踏上象牙港的那天,就听闻了噩耗:他的父母与妹妹,全在柏罗恩失陷时惨si,被x1血鬼转化後吞噬。
那些恐怖的画面来自逃难者口中,如梦靥般深植於他脑中。
「他们不是si在敌人手上,而是被当成猎物。」
他在月下咬牙低语,那份悔恨与恨意,像寒霜般日夜啃噬着他。
他憎恨一切x1血鬼,也包括那些仍站在人类这边的半x1血鬼。
在他眼中,他们就是尚未发狂的灾厄。
艾瑞克未曾公开表态,但对於法岚这种明确的立场,他既未制止,也未反驳。
与此同时,赫克托与杰朗他们仍在边境的林地与废墟中救助迷失者,他们开始感受到来自象牙港的新压力:
法岚派系开始扩散流言,有人声称曾在战役中见到赫克托的双剑沾着鲜血,有人怀疑这些半x1血鬼其实迟早会失控。
曾经支持赫克托的人们被迫选边站,有些人选择沉默,但少部分人还是坚信那天守护他们的,不是怪物。
但受到这些影响,一些幸存的半血者开始躲避河口镇那一带,不敢接近灯火通明的安全地区。
他们不是被x1血鬼追杀,而是被人类排斥。
赫克托明白,那场与萨姆的胜利并不是尽头,而是另一种长久抗争的开始。
夜se覆盖大河的上游,水面静默地流淌,岸边的营火低声噼啪。数十个身影散布在林间,有的在缝补衣物,有的低头清理猎得的野兽,更多的人只是静静坐着,目光空洞。
营地的边缘,露娜靠在一棵老树旁,望着对岸象牙港灯火通明。
她的目光沉了一会儿,终於开口:
「你知道他们在说什麽吗?大部份从河口镇逃过去的……他们说艾瑞克是英雄,说是他保住了大家的命。你、杰朗、我,还有那些一起浴血奋战的夥伴,只是"那群危险的存在"。」
赫克托正俯身整理一捆乾柴,没有抬头,只淡淡地说:
「我知道。」
露娜咬了咬唇,声音低下来些:
「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赫克托把最後一根枯枝放好,这才直起身,转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平静如水,却深不可测:
「我们本来就不是为了名声而战的,我们只是在提醒自己不是怪物。」
他停顿了一下,望向黑暗中闪烁的远火,声音平静而坚定:
「我不在意他们怎麽说,也不希望他们记得我。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多了。」
露娜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麽。
他们知道,这场暂时的和平只是裂缝中的片刻静谧。
赫克托回头望向林中的营地。
他们的人变多了,有从森林找来的幸存者,也有原本逃出柏罗恩的半x1血鬼。这些人渴望活下去,但生存的代价越来越高。
不是每个半x1血鬼都像赫克托那样能依靠猎物r0ut补充能量。少部分的人,特别是转化较深者或纯x1血鬼——如同露娜,需要稳定的动物血才能维持理智与生命。
「食物不够。」赫克托低声说。
露娜点头,脸上多了些忧se。
「我们这边只能狩猎,但狩猎过度会惊动河口镇和敌人。而且有些人……已经有失控徵兆了。」
赫克托望向北方。那里是沦陷的柏罗恩与乌云角,仍在x1血鬼伯爵的掌控中。那是一片沉寂的黑土,夜里甚至连鸟鸣都不曾传来。
「他们现在没有动作……但我们不知道何时会攻击,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等我们饿si。」
营火轻晃,赫克托的身影在地面拉长。
「我们得找一个能稳定补给的位置,或许更北边……甚至更西边。」
他补了一句,声音像夜风般冷静:「而且不能再依赖谁,我们得自己养活自己。」
露娜沉默片刻,轻声说:
「但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你们是英雄。」
赫克托摇摇头,目光落在营火里那块还未熟透的野鹿r0u上:
「英雄不是被记住的人,而是选择在没人看见时也守住底线的人。」
这几天营地人口持续增加,补给短缺,越来越多的半血者会因压抑与饥饿而变得情绪不稳,甚至有可能失去记忆。他们不能永远躲在森林与河滩之间等待下一场灾难。
赫克托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但他不是孤身一人。每天清晨,总有一艘不起眼的旧渔船从象牙港出发,晃晃悠悠地穿过大河雾气,靠近上游岸边。那是里奥的船。
河口镇战役後,他慢慢变得更积极、可靠。他和魁纳、米尔罗,几乎每天都轮流登船,有时甚至一起来。
表面上,他们只是巡视河道防线,实际上却是为了与赫克托联络。
这是一条不被公开的航线,甚至连艾瑞克都不知道。
某个雾浓的h昏,赫克托披着兜帽静静靠近船边,魁纳正倚着船侧站着,看见他便点点头:
「你瘦了。」
赫克托笑了一下,翻身上船。
舱内,米尔罗刚清点完带来的药草与r0u乾,而里奥则展开一张简易地图,标上几个点。
「我们只能带这麽多…」里奥说,语气中透着焦虑,「象牙港排斥x1血鬼的人越来越多,艾瑞克现在成了大人物。虽然米尔罗还能帮你们用一些物资交易,但你们最好别指望这条路撑太久。」
赫克托点头,沉声问:
「有其他地方吗?我们得自己建出路线来,自给自足的路线。」
米尔罗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区域:
「我们查过了,如果能越过这段峡谷,有个叫古藤丘的旧遗址,早期人们曾在那边设过巡逻哨点,水源与野兽还算充足。问题是那里靠近乌云角……」
魁纳补充:
「乌云角还是伯爵的领土。虽然最近没动静,但越靠近那边,就越危险。」
赫克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危险我知道……但如果能建一处藏得住的庇护地,我们就能真正活下来。不用等救济,不用有一餐没一餐。」
他顿了顿,然後看向里奥他们:
「谢谢你们还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魁纳与米尔罗对望一眼,接着点头。里奥长出一口气:
「你还问这种话?不管你变成什麽,我们都会相信你。」
赫克托微微一笑,这笑容中有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信任。
「那就好,」他说,「我准备好会带大家去那里,搭起我们自己的庇护地。」
他望着远方尚未被黑夜完全吞没的天际线,低声补了一句:
「我们清楚自己是谁,但我们需要一个能接纳我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