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财经新闻,阮彦初整理书籍的手不由自主停下。
“骆……”
这个姓氏怎么这么熟悉?
阮彦初不由得皱起眉头,但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不远处传来顾客的声音,他应了一声,将那些杂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但这天夜里,他久违地做梦了。
梦里有一个女人站在雪地里,朝他伸出手,眉眼温柔。
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莫名觉得熟悉,仿佛曾经紧紧拥抱过这个温度。
“清珺……”
他在梦里轻声呢喃。
醒来时,窗外天光微亮,海浪声隐约传来。
阮彦初摸了摸胸口,那里空荡荡的,却没有悲伤,反而有种释然。
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
他起身,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温度让他彻底清醒。
镜子里映出他的脸
——
苍白的皮肤,漆黑的眼,唇角没有笑意,却也没有痛苦。
全新的阮彦初。
夜晚,阮彦初坐在海边,浪花轻轻拍打着他的脚踝。
远处灯塔的光扫过海面,像是一道温柔的视线。
他望着漆黑的海水,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也这样等待过什么人。
但那个人……
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依旧空荡,却不再疼痛。
“就这样吧。”
他轻声对大海说。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海浪卷走了他的过去。
阮彦初踮起脚尖,将书店橱窗外的展示书收回架子上,雨滴已经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他转身时,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一声
——
有人推门而入。
“欢迎光临。”
他头也没抬,手指轻轻拂过书脊,将它们排列整齐。
脚步声在他身后停下,一道阴影笼罩过来。
“需要帮忙找书吗?”
他转过身,唇角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然后,他的笑容微微凝滞。
站在他面前的女人身材纤细,黑色风衣被雨水打湿,发梢还滴着水。她的眉眼锋利,下颌线条紧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刻进记忆里。
她的眼神太烫了。
烫得让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阮彦初。”
女人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很久没说过话。
他怔了怔,随即点头:“我是。您认识我?”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指攥紧又松开,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些困惑,但还是礼貌地摇头:“抱歉,我前段时间受了伤,有些事记不清了。”
雨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清晰。
女人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骆澜月从未想过,有一天,阮彦初会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他曾经为她挡过子弹,替她喝下毒酒,甚至在雪崩中拼死救她
——
可现在,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我是骆澜月。”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骆女士。”
他点点头,语气平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骆女士。
这个称呼像一把刀,狠狠扎进她的胸口。
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
——
自己竟然无话可说。
她能说什么?
说
“你曾经爱我爱到连命都不要”?可那些付出,从来都不是为了她。
说
“你为什么离开”?可他连她是谁都忘了。
最终,她狼狈地移开视线,哑声道:“……
没什么,我认错人了。”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骆澜月站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水打湿全身。
她想起刚才阮彦初的眼神
——
那么干净,那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