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演戏了!”
我打断了萧衍的声音。
“人生如戏,我这场戏都要落幕了,萧衍你还要跳出来干什么?还装什么呀?”
“你们谁把我当过亲人?回到萧家四年,我还叫刘惜惜,你们怕萧爱伤心对吧。”
“你们为什么就认为,我在欺负萧爱呢?”我淡淡的质问,表明我心里始终还有些不甘。
萧衍从地上爬了起来,摇着头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们不该这么对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萧衍,是你小时候弄丢的我,也是你们在我17岁时候找回的我。”我顿了顿,“从始至终,我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可是剩下的路我想自己走。”
“如果你还有一些良知在心里,在我生命的最后时间,请求你不要再出现,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这四年的苦痛。”
……
一切纷扰渐渐势微,终于下雪了,大雪纷飞厚厚的压在树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也许是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场雪。
不够白,沾染世间尘埃,有些发黄,我看了没多一会就倦了。
我已经没有精神在和萧家人抗争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越来越虚弱。
因为脑癌压迫神经,我每天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第三次化疗之后,我差点以为我就醒不过来了。
化疗那天,我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顾清在旁边看着我,心疼到不行。
萧衍躲在门外,因为无地自容容,他不敢再出现在我眼前,但我看到他在抹眼泪,哈哈……鳄鱼的眼泪。
窗外的雪依然在下,无声地覆盖一切,好像要把整个世界都埋葬在这静谧之下。
病房里,顾清小心翼翼地坐在我的床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
他神情凝重,似乎在担心我醒来时的虚弱。
而我,只是往窗外看去,目光穿透那层层的雪,将回忆拉回到小时候那个温暖却又遥远的家。
“惜惜。”顾清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中带着某种难以抑制的某种柔情,“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河边抓鱼吗?”
我微微侧过头,望着他,点了点头。
那时的我们无忧无虑,没有今日这般沉重。
我想起小时候,我还在养父母家的时候,每天放学跟在顾清身后眼巴巴的等爸爸回来,虽然日子很艰苦,但是每次爸爸回来,我都会觉得很幸福很快乐。
又想起刚刚回到萧家的日子,本该温暖的地方让我感到拘谨和不安。
亲生父母的无视、哥哥的误解、养妹的陷害,让我每天过的胆战心惊。
“是啊,那时候太简单,快乐来得也容易。”
我轻声回应,心里却感到了一丝隐隐的痛楚,因为知道这些时光再也无法重现。
养父曾经告诉我,“人的命天注定,我活出个人样就行。”
所以当我得知我得了癌症的时候,我总告诉自己,其实死亡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这一世,不可怕。
我挣扎着坐起来,顾清赶紧拿了个抱枕,垫在我的背后。
“顾清给我拿镜子。”
顾清一愣,有些不情愿:“拿镜子干嘛。”
“哎,行了行了,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掉了头发,对镜理红妆,对镜贴花黄,快去拿。”
“我死了也是好看的鬼。”
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顾清看我说的轻松只好依着我。
我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以为自己的内心足够强大,可是当我在手机的反光中看到我的样子时,我哭了……
我捂着被子嚎啕大哭,顾清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在被子里闷闷的问顾清:“我是不是变得很丑?我是不是很可怕?”
“不是啊,你是大田乡最靓的囡囡。”
顾清试图掀开被子看看我的状况,我紧紧攥住被子,“求求你,不要看我。”
没有办法,顾清连着被子把我一起抱在怀里。
即使我在一贫如洗的养父母家时,我也被养的白皙水润,可是如今这个枯瘦蜡黄,眼窝深陷的女人怎么能是我。
“我的惜惜怎么会丑呢,我的惜惜是天下最美的姑娘。”
我在被子里哭到颤抖,顾清就这么一直抱着我。
轻轻地摇呀摇,就想当初我们在小船上采摘莲藕是的感觉。
天蓝水清荷花红颜,最好的少年们……那种幸福感现在想来,仿佛就在昨天。
只有失去了健康才知道生命的可贵,这句话真是至理名言。
屋里的这一通折腾,门外萧衍想是听到了,但他没有打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