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远千里来到这,只是想将我重新拽回她安排好的路上。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认为“对”的路,便不由分说将我推上去。
我的意愿、我的感受,在她精心构筑的家族蓝图面前,从来都不值一提。
我已经彻底失望了,最后一丝希冀也被碾碎,我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说出了心中所想。
“我是您的亲生女儿,可这几十年来,您考虑过我的感受哪怕一次吗?”
“从穿什么衣服,到读什么学校,甚至嫁给谁……我人生每一步,都由您强行画定轨迹。我像个提线木偶,连婚姻这种终身大事,都无权发出自己的声音。”
“十年!我在沈家是冷是暖,是苦是痛,您关心过吗?既然无人爱我,那我只能学会自己珍重自己。”
“家族如今的地位,早已不需要靠我这段可笑的婚姻来支撑。至于沈沥川……”我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微冷的弧度,“他心尖上爱了十几年的人,已经回来了,我何必再回去做个碍眼的摆设,白白惹人厌弃?”
“这一次,我不会再听您的了。”
我的人生不会再回到那滩死水里了,我也不再是任她摆弄的小孩子,我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了。
我没必要因为一个不爱我的人,浪费掉我的一生。
母亲紧紧皱起眉头,用压抑的眼神死死的审视着我,要看穿我这突如其来的“叛逆”从何而来。
最终,她眼中翻涌的怒意和难以置信,终究被一丝我看不懂的、更深沉的东西取代。
她什么也没再说,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而冰冷的回响。
然而,就在她即将消失在拐角时,她的脚步却突兀地停顿了一下。
她的身体微微侧转,目光精准地、深深地刺向一个不起眼的阴影角落——那个位置,沈沥川的身影正悄然隐没其中。
她的视线在那处停留了不过一瞬,快得仿佛错觉,随即收回,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13
我坐在原地,未动分毫,我知道他会过来。
“黎苒……”他声音干涩,带着从未有过的低姿态,“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以前都是我的问题,是我忽视了你的付出,我一定会改的!你相信我!”
我看着他的样子,是前所未有的陌生,与我记忆中那个矜贵疏离的沈沥川判若两人。
他直等到了我的沉默,末了重重地叹了口气,烦躁地一把扯开领带,那动作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往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平添了几分颓唐。
见我起身欲走,他几乎是扑上来,慌乱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走!求你……我还没说完!你不能走!”
他语无伦次,眼中是近乎绝望的恐慌,“我……我其实……这么多年,我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太蠢,太懦弱,不敢承认,不敢面对……”
“自从你离开,那个房子……空得像坟墓!每天回去,心也跟着空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最后一次!”
真的太好笑了,十年了他从没说过一个爱字,现在却在说着爱我,简直就像荒谬的笑话。
“沈沥川,你的‘爱’,就是把陆晚的照片、信件、甚至她送你的廉价打火机,都像圣物一样锁在你书房的保险柜里,十年如一日地‘珍藏’?”
“你的‘爱’,就是在无数个醉酒的夜晚,抱着我温存,嘴里却一遍遍喊着‘晚晚’的名字?”
“你的‘爱’,就是在我们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的时候去陪着陆晚?”
沈沥川彻底僵住了,每一个反问,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他嘴唇翕动,半晌才发出声音。
“陆晚……我和她真的早就没有联系了!”
“上次见面,真的只是……只是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我只是……只是想给自己那段过去一个交代……”
“交代?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在你的交代里等了十年,沈沥川,你让我的婚姻变成了一个笑话。”我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淬满了寒冰。
“你的悔恨,你的爱,都来得太迟,也太廉价。”
“它们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转身就走,他一人僵在原地,像个被彻底戳穿、失去所有伪装的拙劣小丑,脸色灰败,狼狈不堪。
14
新品非常的火爆,事情太多,我忙得像一个陀螺,最终两眼一黑,就倒在了会场中心。
“你醒了?”
我刚迷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阴魂不散的沈沥川,他脸上带着熬夜的憔悴。
“忙归忙,怎么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幸亏我恰好在附近,及时把你送来了。”
“谢谢。”我冷淡地打断他,声音带着病后的沙哑。
他就像听不出我预期中的拒绝,自顾自地继续说着:“黎苒,跟我回家吧。让我照顾你,不会再让你这么辛苦,我……”
“你醒啦?”一个清亮干练的女声果断截断了他的话。
林玖拎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和一叠文件,将沈沥川挤到了一边。
她径直走到我床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你低血糖加疲劳过度,需要静养,这是刚煲好的汤,另外,这几份加急文件需要你过目,不过不急,等你精神好些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