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能有灵魂体,可为什么她爸妈的不在?街上空空荡荡的,也只有几个漂浮的灵魂,还有,盛斯砚为什么能看见她,这个人又为什么也能看见她?
满腹的疑问萦绕在她嘴边,男人垂眸:“七日还魂,很难猜吗?”
七日还魂?
木妗愣了愣,算算时间,今天是第六天,所以,她只能留一天了?难怪爸妈都不见了。
可是之后呢?
木妗还想再问,男人却已经走远了,背影消失在了漫天的雨幕之中。
她有些失望,在街上游荡了半天,才往医院飘去。
刚到医院,就看见急诊室手忙脚乱地乱作一团。
她怔了怔,想去看看盛斯砚在哪间病房,却看见被推进急诊室的人竟然就是盛斯砚。
木妗僵在原地,在嘈杂的人声中听清了始末。
“好像是发烧醒过来的时候,突然神志不清了。”
“说什么,又不见了,果然是幻觉之类的话,然后就割腕了。”
“啊?为什么?这么年轻怎么要死要活的?”
“谁知道呢?感觉精神有问题吧……”
木妗听完,站在走廊里,看着急诊室亮起的红灯,只觉胸口有些窒息。
明明是灵魂,该感受不到冷才对,可此刻,却只觉得心中一片凉意。
盛斯砚高烧,没什么力气,割腕的伤口不深,没有进重症病房。
木妗在病床前,看了盛斯砚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盛斯砚才醒过来。
他睁开眼,目光一瞬不瞬的尽数落在木妗脸上。
木妗忍住心口的怒意:“你就那么想死?”
盛斯砚抿了抿唇,忽然笑了:“果然,只有在我快死的时候,你才会出现。”
第一次见面就是,他快死的时候,后来,也是看见他要死了,才留下来。
昨天他从医院醒来没有看见木妗,果然,濒死时她就出现了。
木妗想骂人,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又软了下去,她咬牙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啊,你没死的时候我也在,我昨天去街上转了一圈,你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盛斯砚怔怔看着她:“一直?”
木妗沉默下来。
盛斯砚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木妗扯了扯嘴角,心中一片酸楚。
她看了眼桌上的时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945。
再过十五分钟,七日还魂就结束了。
她也就,彻底消失了。
一片寂静的氛围中,盛斯砚骤然握紧了木妗的手腕。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木妗沉默着低下头,能清晰地看见盛斯砚手腕上渗出的血迹,鲜红一点点地刺入她的眼睛,盛斯砚却仿佛无知无觉,只是紧紧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这个答案,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木妗心头酸胀一片,她避开盛斯砚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时钟“哒哒——”的回响在寂冷的病房中,盛斯砚紧张的神色,略微缓解。
紧张过后,疲倦的感觉逐渐在胸口涌起,他靠在床头,神色倦倦:“木妗,你从来没骗过我,这一次,也不许骗我。”
木妗心中某处骤然塌陷,她鼻尖一酸,点了点头:“嗯,不骗你。”
她看着盛斯砚,不受控制地伸手,轻抚过他的头,轻声道:“睡吧。”
“睡醒了,你还在吗?”
木妗沉默了片刻,刚想回答,却见盛斯砚已经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微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的脸沉静俊逸。
她似乎,很久没有见过盛斯砚睡着的模样了。
木妗的胸口仿佛被窗外灿烂的阳光堵住了,她望着盛斯砚,他的脸距离她如此之近,时光仿佛流转回到了她初见他的时候,仿佛一切从未变过。
他还是盛斯砚,她也还是她。
木妗轻叹了口气,心口酸软到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流下泪来。
桌上的时钟,缓缓指向十点整。
身体越来越轻,眼前越来越模糊,木妗知道,她要消失了。
她咬紧唇,开口,却还是沙哑:“盛斯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