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士许国,不必相送;二十对两百,但优势在我
幕府山的轮廓在夜色中渐渐浮现,像一头蹲伏的巨兽。
冷风卷着芦苇的碎屑扑在脸上,许成才打了个寒颤,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低头看着掌心——这触感太真实了,连指甲缝里沾的枪油味都清晰可辨。
回到船头的林彦,把刚刚记录好的船上的这些战士的遗言,递给船夫。粗劣的草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被月光照得发亮!
“老黄,这些遗书,就交给你了!”
老船夫用树皮般的手掌接过,突然解开破棉袄,露出贴身藏着的油布包。
"放心。"
老黄把油布包拍得啪啪响!
"老汉我运过盐,送过药,几封信,一定给你们送到。"
他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却笑得像个孩子!
"等送完这趟,我就去川渝找周家老汉学做锅盔。"
林彦没抬头,他此时又蹲下身子,铅笔尖正在草纸上快速移动。
许成才凑近看,发现林彦,竟然在草纸上,勾画出一座山峦,山峦的形状和前方山峰的阴影一致。
林彦画出的线条深浅不一,却把山峦上,扭曲如蛇的山路,勾勒得无比精准!
某个区域,被他画了密密麻麻的一片“x”!
许成才看着那片“x”,咽了一口唾沫。
“这片“x”是……”
林彦的声音嘶哑。
“是雷区!”
“淞沪战争撤退时,
壮士许国,不必相送;二十对两百,但优势在我
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隔十米就挂着一盏马灯,灯罩上凝结的霜花将光线割裂成蛛网状。
三座呈品字形分布的机枪碉堡里,歪把子机枪的枪管从射击孔探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玄武湖方向。
军营中央的空地上,整齐停放着六辆边三轮摩托,油箱上"昭和制钢"的铭牌泛着幽光。
更令人心惊的是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炮衣已经褪下,黄铜炮弹在弹药箱里码放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
西南角的巡逻队却松懈得可笑。
五个鬼子兵歪歪斜斜地靠在松树上,香烟的红点在夜色里明灭不定。钢盔随意地挂在枪管上,皮带松垮垮地耷拉着,活像几条被抽了骨头的蛇。
"八嘎(混蛋)……"
领头的一个身材矮小,但四肢粗壮的军曹吐着烟圈,靴子碾碎了一地松针。
“上,这名鬼子,竟然也是一个军曹。
哗啦啦的声音,渐渐稀落后。
那鬼子的身体颤抖了几下。
随后他提起裤腰带。
可就在这时,他的面色一变,像是觉察到了什么。
他的右手按上了腰间手枪,向着林彦躲避的青石靠近。
许成才的冷汗顺着眉骨滑进眼睛。他看见军曹的皮靴距离林彦藏身的岩石只剩三步,鞋钉上还沾着草屑
!
"何だ?(什么?)"
军曹突然弯腰,山石下,有一只脑袋稀巴烂的兔子……那是林彦故意摆在这里的。为的就是有人靠近他们时,用这只兔子,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而就在那个鬼子低头时候。
咻!
破空声从林彦脑后袭来。
王溪的刺刀像道银色闪电掠过,准确扎进军曹咽喉时,刀柄还在微微震颤。
军曹的眼珠暴凸,手指抽搐着去够哨子,却被林彦一个箭步按住。之后他把那个军曹的尸体,拖进山岩后。
热血流到林彦的腕表上,表面顿时泛起血雾。他盯着表盘上秒针跳动……
“三十秒内必须处理完尸体!那支巡逻队往咱们这边的方向靠近。”
“把这个鬼子的衣服扒下来!快把这个鬼子的衣服扒下来。”
许成才已经窜过来扯下军曹外套。
“帮忙!”
关七则去脱那个鬼子的裤子和皮靴。
林彦的瞳孔在眼睛里,乱撞了三下!随后,他竟然飞速的把许成才和关七脱下来的鬼子军曹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而就在这时。
不远处,那五人的鬼子巡逻小队,竟向着林彦所在的山岩走了过来。
带头的军曹,注意到了山岩后,晃动的灌木丛,立即抬起手枪。
“何者だ(什么人)?”
已经披上了军曹军装的林彦,在许成才,关七,周虎全,王溪,张铁柱……他们震惊的目光下,猛地站起身。
随后他冲着负责巡逻的军曹摆了摆手,开口,竟是一口地道的日语。
“私です、私は糞をしに来ました(是我,我是过来拉屎的)!”
接着,林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裤腰带,大摇大摆的向着军营走去!
他的步伐无比松弛,闲庭信步,就像是回自己家一般。
许成才盯着林彦的背影,忽然想起,林彦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敌众我寡,二十人对两百人,但我觉得,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