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裂声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特别是场下,所有看清这一幕的弟子,嘴巴无意识地张大,眼睛瞪得滚圆,震惊得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在这场比赛开场之前他们如何也想不到,天昭院那个抱着沉重铁剑、狼狈不堪的小师妹——那个第一轮就早早出局的“破绽”。
她竟然一剑逼退了无相院那个如同鬼魅般、直接将轩辕玉珩了的李昀朔?还让他……受伤了?凌弄光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舔嘴唇的动作卡在半途,眼神从玩味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凌弄影眼底的冰冷愠怒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打散,他死死盯着慕青萝和她剑尖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微弱却凝练到刺目的灰金色剑意,瞳孔剧烈收缩。
只有风止戈微妙叹了口气,他都为了院门辉煌不顾朋友情谊的把自己之前在青石镇遇到的事情都和他们说了,没想到没有一个相信自己的。
好了这下吃到亏了吧?虽然他们不相信也有风止戈自己嘴里经常没两句实话,爱恶作剧的关系……李昀朔踉跄着后退,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脚踝处传来的剧痛和识海被剑意刺穿的尖锐刺痛让他那张总是空洞的脸上浮现出清晰的痛苦。
他眼神死死锁定在慕青萝身上,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
自己所轻视的对手竟然拥有如此剑意?怎么可能?有了这般剑意的人和废柴那两个字到底是如何扯上关系的?慕青萝自己也被这一剑的结果震得有些发懵。
手臂的剧痛、体内灵力被瞬间抽空的巨大虚脱感都在提醒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但她没有时间发愣!强烈的眩晕感和身体的脱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她知道这短暂的压制是唯一的机会!必须抓住!慕青萝发出一声嘶哑的、带着血腥气的低吼,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眼前阵阵发黑的感觉。
她甚至来不及调整姿势,身体还保持着前刺的惯性,抱着那柄沉重的铁剑,如同一个笨拙却拼命的滚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踉跄后退、状态大损的李昀朔狠狠撞了过去!这完全不是任何招式,就是最蛮横简单的冲撞。
带着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李昀朔刚从剧痛和剑意冲击的眩晕中勉强回神,就看到那柄染血的、沉重的铁剑在视野中急速放大。
慕青萝那张因脱力而惨白、却燃烧着惊人意志的小脸也近在咫尺。
他下意识地想再次施展那诡异的身法避开,但脚踝的剧痛和识海残留的刺痛让他灵力运转迟滞了一瞬。
慕青萝所抓住的就是这一瞬。
砰!沉重的铁剑狠狠撞在李昀朔的xiong口,巨大的冲击力混合着慕青萝身体的重量,如同攻城锤。
李昀朔再也无法稳住身形,闷哼一声,整个人被这股蛮横的力量撞得双脚离地,如同断线的风筝,朝着演武台边缘的光幕倒飞而去。
作为裁判的长老将视线在落入水中的李昀朔和站在台上的慕青萝来回看了好几遍,才宣布道:“无相院,李昀朔淘汰。
”场上的局面又变成了4vs4随着长老的声音落下,慕青萝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单膝重重跪倒在地,铁剑“哐当”一声砸在冰冷的石面上。
她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滴在染血的剑柄上。
眼前阵阵发黑,手臂和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xiong腔针扎般的疼痛。
淘汰了,她竟然真的淘汰了那个李昀朔?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有些恍惚。
“站起来,比赛还没有结束。
”慕青萝如此告诫自己。
虽然各有各的震惊,场上的战斗并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停止。
“啧,废物。
”凌弄光最先反应过来,低骂一声,看向慕青萝的眼神重新燃起了比之前更危险的光芒。
他和凌弄影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狠色,攻势瞬间变得更加凌厉、刁钻,试图绕过宋云岫,直取那个看起来已经失去战斗力的慕青萝。
能干掉一个是一个。
双生子的心思不可谓不相通。
可宋云岫可不会让他们如此轻易过了自己这一关。
宋云岫一人一剑,如同堡垒般牢牢挡在凌氏兄弟与慕青萝之间。
她的气势比之前更加炽盛,在察觉到凌氏兄弟意图,冷哼一声,剑势陡然一变,将两人死死圈住。
“想过去?两位问过我宋云岫的剑了吗?”宋云岫扭动了几下自己的脖子,眼睛眯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以一敌二,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剑招愈发凌厉,逼得凌氏兄弟手忙脚乱,险象环生,哪里还有余力去管慕青萝?慕青萝看着二师姐那游刃有余,甚至隐隐压制住凌氏兄弟的身影,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
她依旧挣扎着想站起来去帮忙,但刚一动,剧烈的眩晕感和身体的虚脱感就让她眼前猛地一黑,差点直接栽倒。
手臂传来的疼痛更是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别动。
”宋云岫的声音冷静,她甚至没有回头,手中长剑挽起一片森寒的剑花,逼得凌弄影狼狈后退,才冷冷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然,“管好你自己。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需要你帮忙?”慕青萝被宋云岫这毫不客气的训斥噎了一下,但看着二师姐那将凌氏兄弟压制得节节败退的背影,她心底那点不甘和急切瞬间被一种安心和小小的羞愧取代。
是啊,二师姐根本不需要她这半残废去添乱。
【警告:宿主灵力严重透支!体力濒临极限!伤势加剧!】【建议:立即调息!强行行动将导致根基受损!】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这不咋出现的系统今天倒是很活跃。
慕青萝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艰难地挪动身体,抱着铁剑,在演武台相对安全的角落盘膝坐下。
她努力忽略掉场中激烈的打斗声,以及台下无数道聚焦在她身上复杂难辨的目光。
她闭上眼睛,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
按照后山无数次练习过的基础吐纳法门,她开始艰难地引导着体内那如同游丝般微弱紊乱的灵力。
每一次灵力试图流过手臂经脉,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汗水混着血水,从她苍白紧绷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铁剑上。
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忽略一切干扰,将所有意志集中在引导那微弱的灵力循环上。
与此同时,演武台上晏绯与风止戈的缠斗区域,在晏绯拔出暗红长剑的时候气氛骤然变得诡谲而压抑。
就在剑身即将出鞘的刹那,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如同毒蛇般泄露出来。
剑鞘缝隙中,隐约可见那仿佛凝固污血般的剑身,其上流淌着活物般的黑色纹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森、不祥之感瞬间弥漫,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不适的气息。
风止戈脸上的凝重瞬间化为惊骇。
他操控的无数幻影分身,瞬间如同靠近火焰的纸片般剧烈波动、扭曲,发出“嗤嗤”的轻响,一个接一个地变得虚幻不稳。
晏绯的剑气仿佛对精神力有着天然的侵蚀作用。
“嗯?”晏绯自己似乎也因为这骤然泄露的气息而微微一怔。
他眼中那刚刚升腾起的冰冷戾气瞬间被一丝清明取代,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是这一刹那的清明。
他握住剑柄的手猛地一顿,硬生生将已经拔出寸许的暗红长剑狠狠压了回去。
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刺耳的“锵啷”声,那股泄露的阴森气息如同被强行扼住喉咙的凶兽,不甘地嘶鸣着,瞬间被锁回鞘内。
晏绯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某种躁动强行压下。
再抬眼时,他脸上那点残留的戾气已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带着点懒散、又带着点不耐烦的熟悉表情。
只是那眼神深处,似乎比平时更深邃了些,少了些戏谑,多了点不易察觉的阴郁。
他看也不看腰间的暗红长剑,手腕一翻,那柄燃烧着赤红灵力的短刀再次出现在手中。
他甩了甩短刀,仿佛在甩掉什么脏东西,对着惊魂未定、幻影溃散了大半的风止戈,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带着毒舌腔调的懒洋洋:“啧,风师弟,你这幻影戏法,耍得师兄我都快睡着了。
再不拿出点真本事,师兄我可就真不陪你玩了。
”“晏师兄,大话少说。
”风止戈压下惊骇,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双手猛地合十,体内灵力疯狂涌动,残余的幻影瞬间聚拢,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凝实无比、散发着强大精神波动的巨大幻影,带着凄厉的尖啸,直扑晏绯。
“这才像点样子嘛。
”晏绯轻笑一声,眼中却毫无笑意。
“锵!”短刀化作一道炽白流光,瞬间刺穿风止戈身前的巨大幻影。
只是一击,巨大幻影就顺脚消散。
没有给人反映的时间,下一瞬,晏绯出现的地方正是风止戈的身后。
“砰!”晏绯没再用刀,也没用灵力只是像李昀朔一样一脚狠狠踹在风止戈腹部。
风止戈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身体弯折,砸到了池水中。
清脆的落水声宣告了他的淘汰。
晏绯看都没看下方,随意甩了甩短刀,脸上又挂起那副懒洋洋的神情,玩味地扫向场中仅剩的对手。
他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局势瞬间变化,胜利的天平似乎倾倒到了天昭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