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恋综杀青宴的水晶灯晃得陈薰儿眼晕。
她坐在宴会厅角落,指尖反复摩挲着玻璃水杯的边缘,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像极了某场被遗忘的雨。
脑海里的画面正像褪色的胶片,周擎的脸、沈默彦的笑、李梦溪腕上的玉镯,都在模糊成一片灰白的影。
她只记得一件事:离开。
陈小姐,恭喜节目顺利收官。
导演端着香槟走过来,笑容客套。
沈少可是给足了面子,为了庆功宴,江城最奢华的酒店说包就包。
陈薰儿茫然抬头,视线扫过被人群簇拥的沈默彦。
他穿着黑色西装,领口别着枚薰衣草胸针。
那是她五年前随手送的廉价饰品,此刻却被他郑重别在心口。
她张了张嘴,想问你是谁,却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问过无数次。
周医生怎么没来
有人小声嘀咕。
这话像颗石子投入死水,陈薰儿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一拍。
周擎这个名字让她指尖一颤,水杯在桌面发出轻响。
她努力回想这个名字对应的面孔,却只抓到一片模糊的影子,像暴雨天隔着车窗看到的行人。
沈默彦的脸色在听到周擎二字时骤然沉下。
他推开围上来的投资人,径直走向陈薰儿,语气带着惯有的命令:
跟我过来。
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着两人并排的影子。
陈薰儿盯着地面的大理石纹路,数着步数:
一、二、三......
这是她最近常做的事,用数字对抗不断流失的记忆。
在想什么
沈默彦突然停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在想周擎
他的指尖冰凉,陈薰儿却感觉不到疼。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觉得熟悉:
你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沈默彦的眼神一震,随即涌上更深的戾气:
陈薰儿,别装了!
他甩开她的下巴,从西装内袋掏出张支票。
这是你想要的,拿到钱就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支票上的数字晃得她眼晕。
钱
她需要钱吗
记忆的碎片里闪过父亲跳楼的新闻、母亲车祸的警戒线,还有某个男人说我帮你还债的声音。
她接过支票,指尖触到纸张的纹理,却想不起这意味着什么。
我要走了。
她轻声说,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沈默彦的喉结滚动,最终只吐出两个字:
随便。
可当陈薰儿真的转身走向电梯时,他的心脏却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突然想起五年前她穿着婚纱站在花海中,也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爱,也没有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陈薰儿!
他猛地追上前,电梯门却在他面前缓缓合上,映出他自己惊惶的脸。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的声音隐约传来,沈默彦掏出手机,指尖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拨打陈薰儿的号码,听筒里只有单调的忙音。
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电池耗尽,屏幕暗下去,也没等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沈少,您找陈小姐吗
李梦溪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她晃了晃手机。
刚才看到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好像是......周医生
周擎
沈默彦的眼神瞬间冰冷,像淬了毒的刀。
你看清楚了
李梦溪缩了缩脖子,却故意扬高声音:
千真万确!他俩一起进了地下车库,周医生还帮她提了行李箱呢!
行李箱
陈薰儿的东西不是少到装不满一个小箱子吗
沈默彦猛地推开李梦溪,冲向地下车库。
空旷的车位里只停着他的迈巴赫,角落里扔着个眼熟的红色行李箱。
那是他五年前买给她的,她却一次都没用过。
他蹲下身,捡起行李箱旁掉落的一张纸。
是张火车票,发车时间是半小时前,目的地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镇。
票根上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像朵枯萎的花。
她没跟周擎走......
沈默彦喃喃自语,指尖捏着火车票,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纸捏碎。
她是自己走的......
与此同时,周擎站在医院办公室,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
许妩刚刚打来电话,说陈薰儿在杀青宴上不见了,问他有没有见过。
他捏着手机,脑海里反复回放着热气球上陈薰儿问他你是谁时的眼神。
那不是装出来的陌生,是真的忘了。
他想起她被烫伤的手,想起她越来越苍白的脸,想起恋综录制时她常常对着空气发呆的模样。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他:她是不是病了很严重的病
周医生,有您的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