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昼长夜短，卯时上工，直到戌时天黑才能下工。
一天七个时辰，早就超过了张管事最开始许诺的六个时辰的干活时长。
不过对于农家人来说，本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上一个时辰也没什么。
夜晚，一处大院内，几支火把慢悠悠的燃烧着，张大富拿着一吊钱坐在桌子后面，桌前则是等着领工钱的人。
“陈二牛，打谷，十五文。”
“谢张管事。”听到名字的连忙上前道谢。
“刘大胆，背麦，二十文。”
……
“陈牧，割麦，二十文。”
“谢张管事。”陈牧接过铜板后，忙道谢一声，然后照例在自已名字上按上一个手印。
只不过这次因为是最后一个领钱，陈牧竟然看到自已名字后面还有一连串的名字。
虽然是穿越了，但这方世界类似华夏古代的时侯，文字也是繁l。
那几人的名字，陈牧认得，分明就从未上过工。
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陈牧便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让假账的事情陈牧只当自已没看见，这年头哪有不贪的人，羡慕也好，不服也罢，要怪就只能怪自已没那个权力。
张管事的也没注意到陈牧的异样，核对了一下后便将账簿合上。
发钱之后，按列还要再管一顿饭，一盆油汪汪的臊子面，吃的众人是喜笑颜开，多干活的牢骚也一扫而空，对张管事是连连道谢。
眼下大商承平已久，加上这些年风调雨顺，所以些许吃食倒是算不上奢侈。
饭后陈牧正要出门，却被刘铁石给叫住了。
“石头哥。”
对于通村走出的习武之人，并且还能在大户人家当上护院的刘铁石，陈牧还是比较尊重的。
刘铁石喊住陈牧之后便将张大富想让陈牧去刘家当几个月长工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个，石头哥，恐怕要谢绝你和张管事的好意了。”
“嗯？你可要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刘铁石虽然有点诧异，但是也仅仅只是诧异一下。
“算了，不愿去就不去了，我回头给张管事说一声就是，你走吧。”
刘铁石叹息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陈牧可以自行离去。
陈牧却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开口道“石头哥，我想再问一下关于学武的事情。”
对于学武和怎么拜入武馆这件事，陈牧现在还是两眼一抹黑。本想割麦结束之后再问，眼下正好有机会便直接开口问道。
“你想学武，但这很难！”
刘铁石倒也没直接一口否决陈牧，反而拉过来一条长板凳，随后示意陈牧坐下，这才开口说道。
“我知道我直接说你不行，你肯定会不服。那么我就先说三点。
第一点，你年龄太大了，不要觉得你才十六还小。要知道我在安宁城的时侯，哪些在武馆学武的基本都是十二三岁便入馆习武，十六入馆者学武者已经少之又少，能学成的更是极少。
第二点，穷文富武，要想学武就必须有钱，武馆学费一年便是十两银子，寻常人习武之后胃口大开，一人就需要吃几个人的饭。平常还得补充肉食，要想练成更需草药辅助。这个费用即便再省，少说一年也得十几两银子。
第三点，武道艰难，能学成者少之又少！我给举个例子，当年我十四岁入武馆，和我通年入馆者二十八人，但三年内练出气血不过只有九人。还有那剩下十九人白白花费三年银钱，最后一事无成。而你觉得你是那九人中的一个，还是那十九人中的一个。”
“多谢石头哥教诲，但我还是想学武。”陈牧也能看出刘铁石是真心为他着想，但自已开挂这件事只能自已知道。
“犟！好赖不分！一入武道深似海！到时侯后果很大可能是拖垮一家人，要不是我和你大哥从小一块长大，我断然不可能多和你废话。”
刘铁石没想到自已言明利害关系之后，陈牧不但不为所动，还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种年轻人他见过的太多了，学武初期谁人不是志得意记，幻想有一天能入品，然后称霸一方。
但现实呢，最后多数一事无成，反倒平白花费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一人耗光三代人的积蓄，更甚者因为借贷搞得家破人亡！
“不要光看武者的光鲜亮丽，我告诉你，学武之人如果三年之内无法诞生气血便是毫无资质。如果你学武三年，空耗白银几十两，最后一事无成，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嘛！你的家里人担得起嘛！”
刘铁石回想当初自已的疯狂，要不是在十七岁的时侯偶然得到一株灵药，服用之后诞生气血，现在的他估计早就为奴为仆了，想想都后怕。
所以他不希望陈牧去冒这个险，到时侯只会害的一家家破人亡。
“担得起！”
“我不想一辈子就窝在清河村，我也不甘心只种一辈子的地，我必须学武，即便万劫不复我也不后悔。”
“大不了，下半辈子把自已卖了还债。”
看着执拗的陈牧，刘铁石有些动容，陈牧此刻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侯的自已，十六岁的时侯他已经在武馆习武两年，却还没有诞生气血。家里最后一丝家底败光之后，他依旧不甘心，甚至借上了高利贷。
要问当时他什么心态，那就是赌上后半生也要赢一次。
劝不动，劝不动了。一个想要成功，不甘心平庸的人是劝不动的。
“唉～”刘铁石长叹一声。
“多的我帮不了你，若是你真要去，我在振威武馆还有一师兄，到时侯可休书一封，请他关照你，振威武馆并不算强，在十一家武馆排名靠后，但学费一年只需十两银子，算得上是最便宜的。”
“多谢石头哥。”陈牧一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于是连忙深深一礼。
“去吧，好小子，一定要争口气。”刘铁石摆了摆手。
陈牧告别，张管事这才拿着账本走了出来。
“怎么，那小子不愿意？”
“他要去习武。”
“呵，心比天高啊。”张管事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评价刘铁石的老乡。从袖中摸出一两银子递了过来。
“十个人的空缺，你我二人一人一半，还有，今天我又找了人卖了点麦子，这是你的分成。”
“这不会出问题？”刘铁石也是第一次下村收粮，一时有些害怕。
“一百三十多亩麦子，能产四五万斤粮食，少点多点，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放心吧，清河村这点地我管了十几年，出不了事。”
张管事拍了拍刘护院肩膀，随后将银子塞入其手中，便哼着小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