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生活的各个角落。

    我去上课，他就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我去吃饭，他会提前打好我爱吃的饭菜。

    甚至季扬约我去图书馆，他都带本书，默默地坐在我们后排。

    周晴说，全校都知道了，昔日的校草学霸江驰淮，正在上演追妻火葬场。

    可对我来说，都结束了。

    直到林薇薇拦住我。

    她瘦了很多，眼里带着一种不甘的疯狂。

    “你凭什么？”她声音都在抖，“你除了仗着他喜欢你，你为他做过什么？你对他好过吗？”

    我差点被她气笑了。

    “感情在你这儿是kpi吗？按月考核，贡献不够的就要被淘汰？”

    “你！”她被我噎得脸通红，随即更大声地嚷嚷，“我每天给他送饭，他打球受伤了我跑前跑后，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打住。”我实在听不下去，“林薇薇，我问你，你知道他为什么一到阴雨天就容易情绪低落，一个人闷着不说话吗？”

    她愣住了。

    “因为他八岁那年，爸妈吵架最凶的一次，就是个雷暴天。他被锁在门外，淋了半宿的雨。”我看着她茫然的脸，一字一句地说，“从那以后，只要变天，我就得想办法把他哄开心。陪他看他最喜欢的喜剧片，或者拉他去游戏厅打一晚上游戏，直到他忘了窗外的风雨声。”

    她下意识地咬住了嘴唇。

    “那你知道他书架上那套从来不许别人碰的绝版漫画，是怎么回事吗？”

    “……因为很贵？”她试探着问。

    “因为那是我高一的时候，求他陪我去游乐园，结果他为了保护我，跟人打了一架，把他最心爱的那套漫画弄丢了。”我扯了扯嘴角，“后来，我花了整整一个暑假，跑遍了全城的旧书摊，在二手网站上跟人磨了几个月，才一本一本地给他凑回来。这件事，他提过吗？”

    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这些事，他不会告诉你。因为在我们之间，这根本不算事。就像我不用看天气预报，他也知道给我备着伞；我随口说一句想吃什么，第二天就会出现在我桌上。十五年，五千多个日夜，我们对彼此的好，是本能，是习惯。不是你这种需要记在功劳簿上，时时拿出来索取回报的筹码。”

    我走上前，逼近她，声音压得很低。

    “我为他做过什么，不需要向你证明。我曾经放弃的，是你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但是，林薇薇，”我看着她惊恐的眼睛，笑了，“我爱他，和我不要他了，是两码事。”

    “我所有的付出，我十五年的青春，都不是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再转头去对别人嘘寒问暖，最后反过来指责我‘不懂事’的资本。我的感情很珍贵，但不是让他用来安抚莺莺燕燕的抚恤金。懂吗？”

    我没再理会她瞬间惨白的脸，转身就走。

    身后，是她彻底失控的，压抑的抽泣声。大三开学，学校公布了去耶鲁大学的交换生计划。

    只有一个名额。

    全院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季扬、江驰淮和林薇薇身上。

    林薇薇为此铆足了劲，几乎住在了图书馆。

    而我，按部就班，上课，做项目，参加比赛。

    我和季扬合作的项目，在之前的国际大赛上拿了金奖，为学校争得了巨大的荣誉。

    我的绩点，也稳居第一。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名额非我莫属。

    江驰淮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他会每天早上给我带我最喜欢的早餐，放在我宿舍楼下。

    他会在下雨天，撑着伞在教学楼门口等我，哪怕我从来不曾走向他。

    他会把他整理好的所有交换生申请资料发给我，巨细无遗。

    我一次都没有回复过。

    直到申请截止前一天，他堵在了我去图书馆的路上。

    他瘦了很多，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唐。

    “念念，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就一次，”他拉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求你了。”

    我把他带到了学校的咖啡厅。

    “我错了。”他一开口，眼圈就红了，“我知道错了。”

    “我混蛋，我自大，我把你对我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我享受林薇薇的崇拜，享受那种被需要的感觉，我甚至……我甚至在朋友面前贬低你，来抬高我自己……”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我以为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