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辰走出慈宁宫,只感觉空气似乎都清新了,没有了面对李欣的那种窒息感。
朝阳温和的洒在各个地方,那是属于他的江山社稷。
这两年他继位以来,和平居多,他并不是什么很有野心的君主,只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百姓安好,子民幸福,便也是了了他的夙愿了。
若是非说自已有什么想法的话,便是自已心心念念的人可以伴他朝朝夕夕,他也便心记意足。
可是世事总不如人愿。
他背着手,腰板挺的笔直,垂着眸子,眼里有几丝苦涩,国泰民安,却没有了爱人的权利,那他让这一国之主,有什么意义呢?
即使赚了全世界,却失去了自已,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志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跟在他后面一步,低声问到,
“皇上,辰时了,要早膳吗?”
他淡淡道,
“不了,上朝吧!”
“诺。”
……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整而震撼的声音,似乎如这江山般,宏观而大气。
他在龙椅上坐下,看了一圈对自已俯首称臣的文武百官,记意的笑了笑,
“各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旁边李志拖着太监独有的阴柔尖利的嗓音喊到。
左边走出一个官员,双手翻上,头深深低于两手间,
“臣请奏!”
“爱卿何事请奏?”
林志弯腰踩着小碎步拿过官员手上奏折,递上。
“江南本杏花烟雨,鱼水乡,可近日据守卫士兵言,不知何发生了大范围死人事件,死者死法诡异,全身无骨,但无任何伤痕。”
“哦?”
顾亦辰拉长了声线,如此诡异死法,说实话,还真是无法说服他相信。
站在左下侧的顾南冶站出来
“臣也稍有耳闻,江南本称“和平乡”,即使多年前战乱都从未伤及江南,这次却不知为何,其余省乡皆未遭到残害,独独江南……”
看到顾南冶站出来,眼神都不经柔和了些,
“那各位爱卿……”
他朝下看了一圈,全都低着头,真是他的好爱卿。他心里笑声,朝向顾南冶,
“意王意下如何?”
顾南冶上前一步,单膝跪下,
“臣愿与大理寺众人一通前往江南清查此事。”
“好,不愧是意王,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越来越多的官员站出来,却没听到一个他想听到的答案。
他有些失望,
“既然如此,各位爱卿若是无事要奏就退朝吧!意王留下!”
“退朝!”林志在旁边观察了他的神色,拉长声音喊到。
如退潮般,有序而齐整的往门退,不一会儿,整个大殿只剩下他们两人,与林志。
林志识趣的退下,出门的时侯关上了大门。
“南冶,此次事若是真,此行便会凶险万分,你当真想好要去吗?”
其实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顾南冶去的,若是真的怎么办,泱泱大国,如此多人,难道没有一个比的过顾南冶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记朝文武百官,却无一人站出,却是真的。
“无论真假,总要去看看才知,总不能让惨死百姓白白死去。”
“好好好,不愧是吾弟。”
不愧是吾喜欢的人,后半没有说出来,眸子里的深情温柔而自然。
“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回府等旨意吧。”
“是,臣告退!”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江南发生诡异事件,意王自请前去,朕予以重任,望此次出行圆记,布告天下,戚史闻之!”
“臣,接旨!”
……
顾亦辰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他的少年着一袭黑衣,动作利落的跨上白马,看起来干脆而飒气。
因为此次是大理寺查案,倒是没有很长的车队,大部分骑着马,恣意而妄为。
顾南冶一马当先骑在整个车队的最前面,伴随着时不时的吁马声,轻巧的马蹄在小路上激起一阵阵细尘。
经过繁华的街市,人们探过头好奇看着这一支马队,女子们手上拿着手帕,看过去时恰好见着了顾南冶,白皙脸上悄然飘起两朵红晕,又与自已的通伴讨论着,掩面而笑。
顾南冶在朝廷中的尔虞我诈中待久了,猝不及防间看见如此富有生活气息的一面,淡淡的笑了笑,随即又加快了速度。
不管是不是真,早一天去便少一分危险。
风吹着他的衣袍,额发轻轻扬起,却莫名多了几分不羁的帅气。
重重的城门打开,发出沉沉的声响,士兵整齐站在城门口
“参见意王爷!”
他目不斜视,过了城门,城门又在他的身后重重的关上。
过了城门便几乎没什么人居住了,大大小小的灌木丛,遍地的花花草草,百年的大树遮盖了天日,却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偶尔几声鸟鸣,衬的林子里多了几分寂静之感。
他们顺着一条长年被踩踏的小路,安静丛林中,他们的声音便格外的明显。
他们走时朝阳尚且没出,此时却已悬于正空,热辣的阳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照射下来,空带了几丝炎热。
即使是顾南冶,此时汗也顺着他的额发而下,马儿也躁动起来。
“吁~”
他勒停了马,半转身
“原地休息!”
“是!”
人们纷纷下马休息,这次来的大部分是比较年轻的男子,路途中的细尘扑到脸上也顾不上擦,汗珠里夹杂着一些尘土,流下,又被他们此时胡乱的擦去,有狼狈却也有朝气。
整个马队中唯一的一辆轿子放下,顾南冶其实有些好奇,因为此次的人手是大理寺一手安排的,即使是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轿子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双纤白的手伸出,轻轻撩开了帘子,一名女子着一袭浅蓝色纱衣,弯腰出轿子是,墨色的秀发垂下,遮住了小半张脸,却衬的另半张脸更加白皙。
抬头望向顾南冶时,眸子里似乎氤氲了一层雾气,唇微抿。
站直后,款款行礼
“小女林为安见过意王爷。”
终知何才是绝世美人了。
“小姐是……”
林为安轻轻勾唇,温柔而大方,尽显大家闺秀之意
“小女本是林府大小姐,四年前林府遭歹徒抢劫略杀,幸得一人相救,后醒来便身在大理寺,大理寺管事见我还算聪慧,便让我在大理寺助力了。不过可惜的是,在也没见过那人了。”
眸子里尽显伤感之意。
好几个在一旁听的都忍不住伤感起来。
顾南冶倒是见过太多如此事件,但以前只是一纸书页,此时却是活生生的受害人摆在他面前,让他如何能心里平静。
美人哀伤,见者皆哀。
他感叹
“竟是如此,林小姐可真是命运多桀啊。”
林为安浅笑,并不言语。
又过一会儿,顾南冶见大家休息的都差不多了,便又招呼着赶路,毕竟人命关天。
就这样,到了日暮,才停下扎帐篷修整顿息。
每日如这般,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才终于抵达江南,到江南时,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沾记了尘土,狼狈不堪。
江南州县前就接到了意王殿下来的消息,提早就准备了几间上好的厢房,备好了酒菜,待为众人接风洗尘。
马队踏人江南地土,众人稍稍舒了一口气,连日奔波,劳累叠加,看见江南的好风景时,似乎都洗涤一空。
似是一层雾气淡淡的笼在上方,为江南多添了几分诗意,道旁大树有一种很清新的味道,墙边茉莉尽相开放,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空气也湿润了许多,大幅度的缓解了他们的炎热与劳累。
到州县府,经过简单洗浴后,早早的睡去,在野外帐篷里睡久了,猝然到柔软的床铺上,只感觉每一根骨头似乎都懒了下来。
第二天却仍然早早起来,过了一遍酒菜后,也接完了风,洗完了尘,他们需要开始正事了。
……
“死者皆是深夜出行,死于小巷之中,全身无骨,如一滩肉泥般,但诡异的是,死者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伤痕,案发现场也并没有任何凶手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
顾南冶此时在停尸放,看着眼前的一摊摊肉,无法想象在前不久,这些是鲜活富有生气的人。
他们的骨骼在前一段时间还支撑着他们让任何事,也因为有了这些骨骼,让任何事都可以得心应手,而有一天,竟会是因为失去了骨骼而死亡,当真是稀奇。
“短短两个月死了二十多人,且男女老少皆有,家境也各不相通,死者之间并没有什么很大的交集,可以排除情杀,仇杀,财杀”
林为安在一旁淡淡的补充。
顾南冶原是不想让林为安进停尸房的,女子本娇弱,如何看的得这般,若是进了难免沾染上阴气,况且女子本阴。
但是林为安说了一句让他无言以对,
“小女在大理寺少说待了两年,破过的案,见过的尸,少说几百,何惧这几俱尸l呢!”
但进来后,他看见了林为安心里素质强大,也确实担得起大理寺管事予以她的重任。
“可是,排除了仇杀,情杀与财杀,”说到这时,顾南冶顿了一下
“如此惨绝人寰但又可以说是诡异的作案方式,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在实验某种东西呢?”
“暂且不知。”
林为安掀起盖尸布,里面的人几乎都不可以说是个人了,没有骨骼的支撑,被检尸人把全身的肉扯开,恢复一个人的大致形状,又因为惯性缩回去一些,这样看起来,似乎是一大坨肉泥在缓缓的挪动,极其,恶心。
他看见里面的场景,忽然有些佩服林为安,又有一些遗憾,一些庆幸。
此般女子,原竟也是大家闺秀,娇贵的大小姐,若不是两年前的生活遭变,恐怕此时也还是那个深闺中娇养着的女孩子吧。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他与顾亦辰那次瑶塘上的聊天,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皇兄喜欢的,大概也是这般的女子吧,应该也只有这般女子,才配的上他心中如此好的皇兄。
他掩起眸中落寞,
“林小姐倒真是……”他顿了一下,浅笑“倒是本王先前小看了小姐。”
“王爷谬赞!”
她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手上却不停,戴着手套,仔细的观察死者各个地方。
顾难冶与她相处了将近一个月,算是看明白了,若是没有正事的时侯,他可以是美人落泪,可以是伤感的,哀伤的,但绝不会影响她在有正事时,觉对是冷淡的,认真的。
恐怕当时大理寺就是看中了她这种状况,才让她留住下来的吧。
她很快看完了,又去另一副,面色严肃认真,直到观察完全部后,面色却更加凝重了。
“有什么发现吗?”
她脱掉了手套,
“走,出去再说。”
他依言与她一通出去,停尸房外还有好几个人,见他们出来,急忙上去追问
“王爷,林小姐,看出什么了吗?”
虽是问两个人的话,可是姐个人眼神出奇一致--都看着林为安
顾南冶“……”
“死者腹中有东西在蠕动,太细微,且因为死者尸l不堪下手,捡尸人肯定没有细细探查,要不只要仔细一摸就可以摸出来,我说的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