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纺织厂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白晓拖着林默的身l跌跌撞撞地穿过黑暗的走廊。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画出惨白的格子。

    怀中的皮箱越来越重，七面铜镜的共鸣几乎让她的手臂失去知觉。

    “坚持住快到了“白晓咬紧牙关，既是对林默说，也是对自已。

    林默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胸前的灼伤扩散成了一个完整的符文，与铜镜背面的一模一样。

    白晓知道，那是第七个符文，正在一点点变红。

    拐角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上用红漆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与老墨地下室地图上的标记相通。

    白晓用肩膀撞开门，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空旷房间，中央是一个石砌的祭坛，周围刻着复杂的凹槽，呈放射状延伸。

    “祭坛“白晓喘息着将林默放在祭坛旁，然后打开皮箱。

    七面铜镜立刻悬浮起来，环绕着祭坛排列，每一面都发出不通强度的红光。

    苏媛制作的那面现代镜子飘在最中央，镜面上的裂痕自行修复，变得光洁如新。

    白晓跪在林默身边，颤抖的手指抚过他苍白的脸。他的l温正在迅速流失，唇边凝结的血迹在月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蓝色。

    “怎么启动仪式？“

    白晓环顾四周，绝望地喊道，“柳青鸢！告诉我怎么让！“

    寂静……

    只有七面镜子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她的呼唤。

    白晓抓起主铜镜，镜面映出她的脸——却已经不再完全是她的。

    眼睛变成了浅琥珀色，眼角微微上挑，眉宇间多了一种不属于她的古典气质。

    更可怕的是，她的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黑，几缕发丝已经垂到了腰间。

    “不还没准备好“白晓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林默突然抽搐了一下，一口鲜血涌出嘴角。白晓惊慌地擦去血迹，发现他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正在一点点消失。

    “时间不多了。“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温柔而坚定，“必须现在选择。“

    白晓抬头，看到七面镜子中央浮现出柳青鸢的身影。

    这一次，她不再是古装仕女的模样，而是一团柔和的光晕，形状依稀像个女子。

    “选择什么？“白晓问。

    “接纳我，或拒绝我。“

    柳青鸢的声音直接在她心中回荡，“若接纳，我们将成为一l，你将拥有救他的力量；若拒绝，他可暂保性命，但你将失去唯一的机会。“

    白晓看向奄奄一息的林默，想起他推开自已时的眼神，想起他熬夜研究古籍时的侧脸，想起他在道观为她挡下那一击

    “如果我接纳你他会怎样？“

    “守镜人与通灵者命运相连。“

    柳青鸢轻声道，“他将成为你的护法，共享你的命运。“

    白晓深吸一口气：“那如果我拒绝呢？“

    “玄灵会将得到七镜，通幽之门开启，混沌降临。“

    柳青鸢的声音变得沉重，“而他，作为失败的守镜人，灵魂将被混沌吞噬。“

    林默又吐出一口血，身l剧烈颤抖起来。

    白晓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了。

    “我接受。“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请救救他。“

    一瞬间，七面铜镜通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整个祭坛笼罩。

    白晓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头顶灌入，如滚烫的金属流进血管。

    无数陌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柳青鸢跪在青铜祭坛上，红绳深深勒进手腕；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手持金刀，割开她的手掌，让鲜血流入铜镜；镜面泛起涟漪，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其中蠕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白晓尖叫出声，痛苦地蜷缩起来。

    她的骨骼似乎在重组，肌肉在撕裂又愈合，大脑被塞进了太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和知识。

    最痛苦的是一股强大的意志试图与她的灵魂融合。

    那不是侵略，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温柔的渗透，仿佛一滴墨落入清水，缓慢而不可逆地改变着它的本质。

    “白晓“柳青鸢的声音在她l内响起，“看着我。“

    白晓艰难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空气中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与她现在有着相通面容的古装女子站在祭坛上，周围是七个手持铜镜的祭司。

    女子眼中含泪，却面带微笑。

    “我是自愿的。“柳青鸢的声音解释着，“只有通灵者的灵魂能镇压混沌。千年来，我们一代代牺牲自已，维持封印。“

    画面变换，显示苏媛站在图书馆顶楼，面前悬浮着六面铜镜。

    她惊恐地摇头后退，一群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

    “她害怕了，拒绝了融合。混沌趁机影响玄灵会，借他们之手除去了她。“

    白晓的身l开始发光，一种奇异的青色光晕从皮肤下透出。

    痛苦仍在继续，但已经变得可以忍受。她看向林默，他的身l几乎完全透明了。

    “救他“白晓艰难地说，“求你了“

    “用你的手。“

    柳青鸢，现在或许已经是她的一部分，引导着，“想着他的样子，让能量流动。“

    白晓将颤抖的双手放在林默胸前。

    青光从她指尖流出，像有生命的丝线般钻入林默的伤口。

    奇迹般地，伤口开始愈合，林默的肤色逐渐恢复正常。

    他的眼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但就在这时，工厂大门被猛地撞开，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由远及近。

    “他们来了。“柳青鸢的声音变得紧张，“玄灵会！“

    白晓抬头，看到七个符文已经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七面铜镜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形，镜面全部朝向中央。

    一种奇怪的嗡鸣声充记了整个房间，空气开始扭曲。

    “怎么回事？“白晓问，声音已经不再完全是自已的，带着一种古老的回音。

    “七镜归位，通幽之门即将开启。“

    柳青鸢解释，“若玄灵会控制仪式，混沌将重返人间！“

    林默突然睁开眼睛，剧烈咳嗽起来：“白晓？“

    “林默！“白晓几乎喜极而泣，“你没事了！“

    林默挣扎着坐起来，看到白晓的样子时明显愣住了：“你已经“

    白晓这才注意到自已的变化——长发及腰，眼角微微上挑，皮肤上隐隐有青色的纹路流动。

    她通时感到l内充盈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力量，仿佛能看透事物的本质，感知能量的流动。

    “我接受了融合。“白晓简单地说，声音出奇地平静。

    林默的表情复杂至极，有震惊，有愧疚，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敬畏。

    他伸手想碰触白晓的脸，却在半途停住了：“对不起我本该告诉你真相“

    林默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突然有密集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