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吸了吸鼻子,“没事,可能是风吹的。”
酆尘一听,连忙摇上车窗,车后座躺着休憩的杨世琛,立马拿来一条毯子。
“给,刚临走时,亲家母随手塞进来的。”
孟遥低头一看,心里直感叹道:虽然她不是阿尘的亲生母亲,但对阿尘是真心地视如己出。
也难怪专一的酆嘉荣最后还是爱上了她。
孟遥头也没回地说了声:“谢谢。”
杨世琛一愣,随即嘴角一勾,并不在意对方的疏离,只当是相处时间太短,还不适应罢了。
另一边,乔慧心挽着老太太回来时,杨海川的媳妇严淑娥,正接放学的女儿杨珍珠,回到家。
看着老太太容光焕发的模样,还做了新发型,严淑娥哂笑着,“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儿到底什么日子啊,能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妈,突然花心思打理起自己的形象来。”
乔慧心白了她一眼,老太太消沉了这么久,难得出趟门,不夸就算了,连句好赖话也不会说。
“小姑子的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第一次见面,当然要隆重些。”
严淑娥没有好气地回道:“人还没影呢,着什么急,珍珠生病的时候也不见你们这么重视”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夜里,杨珍珠发着高烧时,杨家上下全都忙着照顾因为郁结而犯心梗的老太太。
泡在大学的研究室里杨海川,却一夜未归,自己则抱着三岁的女儿,一路跑到最近的卫生院里,挂水到天亮。
“是,那次是我们疏忽了,当时也是因为妈情况紧急,我和俊伯轮流守在医院里好几天,连家都没回过。
若是知道珍珠出事,怎么会袖手旁观。”
乔慧心也是委屈的不得了,家里每次发生点事情,都会凑一块去。
而且就算是怨恨,严淑娥首要埋怨的对象,难道不该是自己那个失职的丈夫吗?
怎么反倒还怨恨上杨家人了。
即便她们是妯娌,没有分家,但两兄弟毕竟是各自为家,能帮衬是最好的。
实在无能为力时候,也不该狭隘地记恨着。
“是啊,不怪你们,都怪杨海川,是我眼瞎行了吧。”
说着,歪着嘴,扯着杨珍珠的衣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乔慧心一脸无语,手指着对方离去的方向,“她”
老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欸,随她去吧。”
其实,杨家人无人不知这个二儿媳妇对他们是颇有怨言。
杨振华夫妻俩也是自知理亏,所以即便严淑娥有时候任性了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杨海川刚和严淑娥大婚的时候,正好赶上小女儿杨玲私奔。
就因为女儿丢了,那段时间全家上下一直处于情绪低迷的氛围中。
严淑娥心里是有气的,明明是件大喜事,却被小姑子搞得乌烟瘴气,新婚那段时间过得是极度不愉快。
后来,嫁入杨家多年,严淑娥的肚皮一直也没个动静,但也没人过问甚至提起此事。
只有严淑娥自己干着急,担心生不出孩子,遭杨家人嫌弃。
于是,让杨海川带着自己,试遍了所有法子,甚至心急到用上了土方子,仍旧无所出。
而年迈的杨家二老的心思,全部挂在失踪女儿的身上,对她的关心自然就少了许多。
加上杨老退休时,还把政府铁饭碗的工作直接给了大媳妇,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那几年,严淑娥别提有多消沉,她始终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如乔慧心,所以才如此不遭待见。
虽然,杨海川现在在大学里,作为后引进技术人才,担任教授一职。
但也是这几年的事,之前一直泡着家里,专心研究学术,毫无收入。
而自己则是靠文工团里那点死工资,补贴着家用。
最坏的是,前些年又经历了一场军改,文工团缩编的缩编,撤销的撤销,严淑娥瞬间变成了待业状态。
若不是靠着杨家每个月的生活补贴,和杨海川的那点工资,恐怕真的要喝西北风去了。
而老大杨俊伯就不同了,十几岁入伍,而立之年转了文职。
又有杨振华暗中人脉提携,弃军从政后,直接进入政府单位担任要职,顺风顺水,一路节节高升。
妻子乔慧心,不但有双在政治部门任职的父母,家底还殷实。
如今还顶替了杨振华的职位。
夫妻两的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风光了。
想到这,严淑娥就更窝火,自己不仅寄人篱下,还过得步履维艰。
直冒火星的双眼,瞪着自己三十好几才意外怀上的女儿,又不忍心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无处宣泄着情绪的她,将手里的挎包一扔,瘫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郁结。
十岁的杨珍珠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妈,听大伯母说,姑姑生的那个表姐就要回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准备礼物,送?”
话音未落,严淑娥瞪着凶狠的大眼珠子,噌地起身:
“送什么送,滚回房间写你的作业去!”
一声咆哮,吓得杨珍珠提着书包,小跑着进了房间,随手将门关上,生怕慢一步就要挨顿骂。
虽然,她不知道母亲听到这个消息为何会这么生气,但她知道母亲好像很厌恶那个未见过面的表姐。
三日后,快马加鞭赶回来,风尘仆仆的杨振华等人,刚在家门口站定。
就见乔慧心扶着老太太从大门里出来。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你们安全盼回来了。”
老太太难得笑得这么开心,探着脑袋寻找着外孙女的影子,“那丫头呢,在哪啊?”
此刻,孟遥刚下车,正趴在一旁,干呕着,分不清到底是连续赶车劳累还是孕身所致。
大家看过去的时候,酆尘正忙着照顾她,不断轻拍着她的后背。
“诶呦,这是怎么了?”
老太太连忙穿过人群,朝小夫妻俩走去,一脸急切地问道。
同时,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纷纷上前关怀。
除了严淑娥母女俩,只见她手扶着杨珍珠的肩膀,满眼不屑地看向孟遥:
“真是矫情又娇贵!”
她怀孕的时候,哪有这些破事和待遇,不照样上着班,还得负责家里的一切生活琐碎。
接着又朝同在一旁看着热闹的丈夫,喊道:
“杨海川,你过来!”